014.梦魇罢,低吟浅唱送始皇(2/3)
包,大步毫不尴尬模样朝着我们走了过来。至赵礼身前,轻巧的将香包往他怀中一掷,交待道,“进宫后,自己机灵点儿,得了机会便交给妙音宫的灵妃娘娘,她会知道怎么做的。”
赵礼有些摸不着头脑,挠了挠后脑瓜子,捻着那香包就要凑到鼻下去嗅。
画眉恼得狠狠一敲赵礼,扁嘴不高兴道,“还没弄清楚是何物你便胡乱去嗅,当心嗅多了,你那话儿不行啊……明儿进不了宫了,可就只能怨你自己了。”
赵礼黑了脸,赵无风跟过来,将赵礼手中香包悉数截下揣好,才对我拱手道,“夫人,犬子不曾唐突夫人罢?”
我浅笑着摇摇头,“他是个懂事的孩子。”
秋霜袭人,不过站在门口一小会儿,我便冷得有些打哆嗦,遣画眉去送了客之后,精卫烧了热水来替我捂着身子,一边给我盥足,一边替我揉捏挤按着穴位,热水为引,血气通畅,一日的疲倦被精卫这一双巧手悉数卸下,她才替我掖好被角熄了烛火出去了。
没有蝉鸣的秋夜,静谧的梦境一重更叠一重深。
是夜,意中人儿入梦来,他还是当初年少时意气风发模样,在我的梦里尽展喜怒哀乐姿态,时而与我欢颜畅游天下,时而震怒威慑朝廷,时而悲戚送灵之苦,时而引剑与扶苏儿共舞……
他故去之后,此乃第一次入我梦来,梦境从深处层层浅浅剥离出来,至最后一个梦时,我甚至记得,他是已亡人我是在生灵,阴阳河隔开了生死,我与他伫立岸边相互凝视着,明明他就在眼前,那小河也不过数丈宽,可他向我伸出手时,刹那间白驹过隙便见他已白发苍苍,再细看,我与他早已遥隔千丈。
我着急的呼喊着他的名字,想渡过长河去接引他回来,可那水连鸿毛尚且飘不起,谈何载人?
我在岸上喊着,喊着,他就浅浅的站在对岸朝我笑着,也不答话,只是将手伸向我的方向,浅浅冲我笑着,似是在等我去牵他。
我喊一声,他便离我远一丈,我哭着,哀嚎着,不知不觉,那脚下的河颜色愈深,一脚淌下去,竟踩了一鞋子的血。我慌了神,发了疯似的唤着他的名字,可他却与我渐行渐远。缓缓地,他身侧多了个人影,我定睛看去,竟是扶苏!再一看,阴曼也在!高儿也出来了,季曼也出来了,还有陈良人,元妃,成千上万的人影冒了出来……
那些,都是已经故去的亡灵啊……
“阿政,你回来,我带你回来……”我哭着,跪在河边哀啸着,我过不去,他们也过不来……
我看到阿政冲我浅浅笑着,开口,却并不能出声,明明隔了那样远,我却清晰的看到他的唇齿蠕动,对我无声道:保重!
语毕,他消失在了那片亡灵之海,人头攒动的彼岸,我到达不了的彼岸,似随着他的离去便同时沸腾了起来。第一个冲我开口的是扶苏,他远远地悲戚绝望的眼神盯着我,高声唤道,“母妃,救我……”
“救我……”“救我……”“救我……”
这声音顿然四起,如潮浪般叠加蜂拥朝我耳朵里挤了进来,我慌乱无神的看着彼岸,我想去救扶苏儿,我想去救阴曼,我更想去救阿政。可我什么都做不了,我的脚就似灌了铅,再迈不动,嗓子就似被堵了砂石,刺喇喇的卡得难受发不出声音,那血河里涌出一道道勾魂摄魄的恶鬼来,拽着我,将我拖将入血河里,我还在朝扶苏伸手,我还想去救他……
血腥味涌入鼻腔,我被刺得醒了过来,一宿梦靥,醒时汗如沐浴,外头早已天光大亮,精卫正好打水进来欲唤我起床,我只觉鼻间涌出一道腥热,精卫惊呼着匆忙拧了帕子就来替我捂住鼻腔,浅浅扶着我的脑袋向后仰着。
我从她手里接过帕子胡乱擦了一把,“不打紧,不打紧,我只是昨日吃了些上火的东西,身体扛不住热毒才流鼻血了,你莫慌了手脚,去替我将衣服取来罢。”
迟早,这破落身躯也是要化为尘泥的,我对着身体如何倒也不看重了,只求它能苟且承载我至大仇得报之日就好。是好是坏,如今,我倒不甚在意了。
精卫叹息着,面上并无半分喜色:我昨日用膳用了些什么,她自然再清楚不过,连着数月都是熬得烂烂的汤水物什,我又哪儿用得上什么上火的东西?
“婢,这几日备膳会再小心些的,不敢再怠慢夫人的膳食了。”尽管知道我只是随口扯了句敷衍的话,精卫却也只能接着这话茬儿来安慰我。
那梦靥太过消耗心神,被褥都有些发潮了,精卫只说哪怕是个汗人儿,在仲夏也不见得能有我这样会出汗。本来身子就虚,还如此消耗,她担忧我的身子会否因此熬不住。
可这梦靥,我盼着盼着也只盼来了一次,从此,再未在梦中见过故人。
我埋他怨他,蛰伏华阳宫的这段时日,偶尔研墨习字笔锋流转着阿政的名字,也会禁不住嘴碎轻声念叨着,“阿政,你在世时就是个果决雷厉之人,如何不在了都要这样心狠?连在梦中一见,都不愿施舍予我?”
纵然见他,只是梦靥一场,我也认啊!
秋意渐浓,寒衣初加,愈临近秋末的尾巴,我也更加注重起自己的妆容来。
精卫明白我的心思,不敢多说什么,只是听她偶尔远远地一声叹息,我便知她懂我心。
那日天光不亮,我便点烛自描妆,款款妆点上从前他最喜的妆容,头上简单绾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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