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风入律 第四十九章 沁帝入府(1/2)
冬月苏罗柱国丧期,登上九五后从不曾出过皇宫的沁帝准备到苏府吊丧,北方在朝中那几个高官清流苦劝不止,又是祖训又是国法的,沁帝还是来了,南方士林有荣与焉的同时,也为北党此次落败拍手叫好。
大沁王朝的大柱国苏罗卒了,就在昨日,冬月初八,满大街的告示好多人都看见了。
苏罗大柱国的逝世在民间没有引起多少波澜,这座大城里讨生活的小贩照样出摊,孩子依旧在街道上追赶着嬉戏打闹,酒肆茶馆还是早早地开业。
往日里生意火爆的街道上,今天也没多少客人,这些热闹时都没多少生意的茶馆更不用说,账房嘴里念着账目,手指噼里啪啦地拨着算盘,小厮往日里跑堂累了,难得趴着桌子上睡一觉,流了一摊哈喇子,桌子硬邦邦的硌得慌,那小厮擦擦口水,换了个姿势。
大柱国死了,百姓没乱,官宦乱了,南党突然没了主心骨,乱成一锅粥,北党忙着打压南党,忙着争名夺利。
今日的京官比大朝时还起的早,都在往苏府赶呢!赶着去吊丧,赶着去争名,赶着去抱苏家这棵大树,赶着去泼苏家的脏水……
大柱国死了,百姓没乱,皇宫乱了,今日本是大朝的日子,为哀悼苏罗大柱国的去世,沁帝罢了十日,听说还在宫内大哭不止,派来苏府的御医回去之后,已经被他杀了好几人。
汝阳城很大,琉璃河北岸边居住着上百万人,可汝阳城又很小,小到只有世家倾轧的长安巷和大沁朝的皇宫,至少今天是这样的。
连通长安巷和皇宫的街道名为凤兰街,街道两旁商铺林立,都是雕梁画栋,彩绘金粉,铺子多卖字画和古董,大沁盛世,古董字画好卖着咧!
今日凤兰街的铺子也不做生意了,商铺开价上楼一人十两白银,一口价爱上不上的那种,好多人等着上楼看热闹,哪有不上的道理。
天子脚下也有付不起银子的人,死要面子说不想上楼,其他人也不当面揭穿他,两两对视面后会意一笑,然后携手说说笑笑地上楼了。
穷人在楼下看热闹,脚尖贴着脚跟,脚板踩着脚背。富人上楼看热闹,也是人挤人,楼上的人看见楼下的熟人时,不忘大声打招呼炫耀,楼下的人害怕被楼上的人看到,卖力地往人群里挤。
李白药三人硬着头皮上了楼,杜鹤离给的钱,三十两,这里没有小孩不要钱的说法,开始时李白药还觉得贵了,想着换一家看看,说不定会便宜些,可杜鹤离硬拉着他上楼之后,楼下已经变成十五两一人了,李白药暗自咂舌。
楼上走廊里人太多,李白药三人也挤不到栏杆边去看,也就随着人潮被挤在中间,没什么拉着扶着的地方,四处摇晃着保持平衡。
胖嘟嘟的富家翁挤的满头大汗,胡乱地抹了圆脸上的汗渍,又卯足了劲往廊道栏杆处挤去。
也花了十两银子上来的小孩刚学会数数,指着轿子数着,数多了就忘,忘了又数,当爹的扛着孩子欣慰地笑着,云淡风轻,没有心疼钱,应该是个有钱的人家。
好事的汉子搓着身上出汗后的泥条,嘴上猜测着这个坐轿的是哪个大官,那个骑马的是哪个将军,那三匹马拉的又是哪个勋贵,还有那隔得远的车马,有些人能看清,有些人看不清,双方在争论着。
京中之地寸土寸金,官员府邸大多杂乱,如同孩子胡乱下的棋子,当然棋盘上还夹杂着其他孩子扔来的沙子泥土,分散在各个大街小巷,也就今日能集齐,争相涌进这长安巷子里,这景确实值十两银子。
世家大族经营了上百年的长安巷,地方不大,也就住了三十来家人,挤出的多是勋贵,挤进的也多是勋贵。
多少人拼命地往上爬,想要挤进长安巷里,可长安巷里的宅子啊,是几十年也换不了匾额的!
苏家在长安巷巷子尽头住了九十五年,周家在巷子里住了八十年,还有陈家、吴家……都好多年没人挪窝了。
今年有些不一样,户部尚书王灿没有武勋,也没有祖荫,更不是皇亲国戚,可他挤进去了,挤出的是家道中落的李家,其实李家也不算落败,至少出了个李仕鱼,国子监监生自然前途无量。
好多人坐等着这书生如何让王老匹夫身败名裂呢!不过现在老匹夫势头正盛,无人愿掩其锋芒,那就让他再嚣张几日,王灿老匹夫什么都争,那肯定是不得好死的。
李仕鱼翅膀太软,还不是王灿的对手,可王灿也太老了,好多人担心这老匹夫可别死得太早,那就真的便宜他了,他们也少看了一场大戏。
汝阳城内来苏府吊丧的官员不知有多少,长安巷外的车马早已放不下了,都快堵了凤兰街了,但远处还是不断地涌进车马来。
皇帝也说要来苏府吊丧,任凭各司各部如何劝阻,沁帝皆以高祖千里单骑吊丧司徒武忠的先例来搪塞,决心毫不动摇。
今日罢朝,沁帝乘着大辇出了皇宫,上千人浩浩荡荡地穿行于凤兰街上,一路的锣鼓仪仗不绝于耳,一街的百姓跪拜不止。
皇家挤下了蜂拥而来的京中官吏,缓行到长安巷的那石坊前,石牌坊的匾额上写着三个中正平和的大字,不烫金不鎏银,墨色黝黑沉重。
在这石牌坊之下也立着一块石碑,上面镂着瑞兽祥云,也有“长安巷”三字,这碑虽是落轿下马之碑,却不刻那落轿下马之语,与别处区别开来。
一声太监的尖细嗓子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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