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交兵(1/2)
一场交兵来的突如其然,至少对于秦康意来说是如此。
应援的信号午夜时分便已亮起,六枝特制的火箭每隔两刻便呈品字形射向夜幕,灿若星辰,经久不散。这是丰国军队间特有的沟通方式,既能标明援兵位置,又能安抚被困友军的军心,只要有希望,被困的军队士气就不会溃泄。
黑虎关守将陈传志一夜未眠,带着亲兵立于关内最高的瞭望台,不时根据秦康意的信箭给予回应。
翻过一座小山头,距离黑虎关尚有十五里,黑暗中已经隐约可见星罗棋布的大冶军帐内火堆。秦康意命令大军就地扎营,急行军大半夜,士卒们人困马乏,必须尽快补充饮水、干粮,天就快亮了,疲惫之师难以御敌,将士们迫切需要喘口气。
戴放青亲自带人摸至大冶军帐三里外,伏在矮丘半人高的灌木丛里,三月的灌木还没有完全抽叶,干树枝划得戴放青生疼,戴放青也顾不得许多,一边观察大冶军分布情况,一边就着四名斥候拢着的火折子写写画画。此时已经是天亮前最黑暗的光景,一点微火老远就能被发现,戴放青离敌军太近,火折子亮时必须用手掌捂住,只敢向下漏出一丝丝可供书写的光。
“嗖”,一名斥候被不知何处射来的冷箭贯穿额头,坚硬的头骨被箭头楔入时发出令人牙酸的声音,戴放青脸上一阵温热,眼睛被血和脑浆糊住,无法视物,中箭斥候本能的惨叫几声便没了生息,戴放青一手擦眼,一手连忙捺灭火折子,低喊一声“撤”。
活着的几名斥候护着戴放青,从灌木丛里猫腰钻出来,敌人的方位不明,只能沿着矮丘往下滚,尽量不留射箭的视野给大冶射手。大冶射手没了火折子的指引,也就没了准头,不时有羽箭落下钉在地面上,尾羽直颤。
感觉到脚下传来明显的震感,戴放青脑袋一木。骑兵,而且是大量的骑兵。随着震感变强,戴放青不再犹豫,立身朝天放出一枚声音尖利的响箭给后方大军示警。
戴放青猛然定住,还保持仰天射箭的姿势,一枝羽箭已射入后心,戴放青感觉自己的心脏被撞了一下,戴放青想起临行前妻子半靠在自己怀里的场景,微风拂面,如妻子发梢撩过自己的脸颊,后方大军的火把已经模糊起来,意识逐渐丧失,绘制的地图从手中掉落,戴放青伸手竭力想抓住什么,最终一切都被黑暗吞没。
大冶骑兵嘴里呼喝有声势如奔雷,骑队经过戴放青的身旁,一名年轻的骑兵见戴放青的军甲与普通军士不一样,想来应是个丰国的军官,在马上压低身子,弯刀掠过戴放青的脖子,一把抄起戴放青飞起的头颅,随手往马背后的军功囊一塞,扬刀甩掉黏在刀身的鲜血,用草原语喊了几句,引得周边骑兵的哄然大笑。
天边已经绽出一丝光亮。秦康意已经能够看清附近士兵坚毅中带着紧张的脸庞。
“列阵!列阵!”中层军官拼命的约束下属。刚刚驻扎下来的丰军迅速进入作战状态。
秦康意弃马上了战车,带着一群旗号兵在中军指挥调度,开战时靠喊是传递不出命令的,仅能靠颜色不一致的旗帜以及不同的旗组下达指令。盾兵顶在最前方,长枪兵将一丈多长的长枪驾在前排盾兵的肩膀上,枪尾顶在地上,可以最大限度的减缓骑兵的冲击。刀兵与短枪兵混列紧随其后,上可以刺人,下可以斩马腿,轻甲弓箭手一百人为一队,背着箭壶扣箭在弦,步卒阵列位于两侧,只待骑兵冲锋势头尽了包围收割。
“两里......”
“一里半......”
“一里......”
“一百四十丈.....”
不时有测距兵报出敌军距离。
“抛射!”秦康意下令,身旁旗官迅速打出旗语,一轮又一轮箭雨冲天而起,再从天而降,直扑骑兵腰腹位置。只要拦腰斩断骑兵的冲锋阵型,后续的骑兵就会自然避开,整体冲击力便下降很多,可以最大程度的减小前排盾兵长枪兵的损失。
冲锋的骑兵阵型散开,由纵列变成横列,减小中箭范围。
不断有大冶骑兵被射落马下,也有战马被射中将骑士掀翻在地,落地的骑兵在大规模的冲锋中几无生还可能,有些骑士早已死亡,手里却还缠着缰绳,被奔马拖在地上,带着一路的血线冲向丰军。
“平射!”
弓箭手改变射击方式,几乎不用瞄准,此时也无法瞄准,只需要将箭壶里的箭向来袭的骑兵倾泻覆盖就行,但羽箭对冲锋在最前的重骑兵效果着实有限。
每一名弓箭手的手指、胳膊都在剧烈的颤抖,不停的张弓拉弦,不少兵士的手指被震动的牛筋弦割得稀烂,但他们似乎感觉不到疼痛,一次又一次麻木地执行者命令。
最前排的重骑兵已经与刀盾兵、长枪兵相接,轻骑兵迂回至丰军两侧收割步卒的生命。轻骑兵的速度一旦提起来,对寻常步卒而言,是一边倒的屠杀。
实际上,惯经战事的重骑,都会有意识的将骑士阵亡无人驾驭的战马逼入冲阵的中心,最先接战的骑兵完全靠速度和血肉撞开对方的防守,为后方的骑兵开辟一条可以持续冲锋的血路。战马嘶鸣着撞上圆圆的木盾,血肉与木盾一起裂开,匍然倒下,有些受伤不重的战马挣扎着想站起来,怎么努力也无济于事,pēn_shè而出的马血混着木盾的碎片、人体的残肢、断裂的枪甲,绘制出狰狞的人间地狱图案。
“顶住!顶住!”,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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