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四十一章 祠堂(1/3)
那投影神异,高岐佑早就知道,只是没有想到这么多年见过这投影的人都没事,偏偏赶上他这个侄子出事了。但他到底是见过大风大浪的,第一反应就是纪行内力岔了道,走火入魔。
于是他赶紧将纪行扶在地上摆了个坐姿,同时脚心朝天,不断引导纪行抬头,再将纪行两手掌心也摊开。这是静坐修行最常见的五心朝天,有稳住气脉的奇效。
可是纪行的身体早已不受自己控制,眼前重重幻象,气血震荡。
他现在要是有真灵的修为,仅凭神识就能做到神魂远游,身体也不会受到半点伤害。神魂远游的好处是魂魄在天地间游荡时,能在大千世界中看到许多真相,在无垠的天地间有可能会得到更多感悟。
寄蜉蝣于天地,渺沧海之一粟。哀吾生之须臾,羡长江之无穷。
简单的说,一个人在意识到世界的庞大时,往往会变得旷达,换言之就是心境提高了。
但是他如今连真气都没有一丝,魂魄却不断要离体而出。人要是魂丢了,最好的结果也不过是变成一个没知觉,也不会动弹的活死人。要是运气稍微背一点,直接就死了。
高岐佑境界远远不到真灵的层次,因此极难理解纪行现在的这种状态。
即便纪行现在看着脸红脖子粗,但他自己却感觉不到半点痛苦。在神魂震荡得最剧烈的时候,他脑海中一枚藏了多年的符印突然出现,替他稳住了这恶劣的情况。
随后纪行突然发现自己站在一条河里,河水深不见底,但他却立水面之上。在他前面是一株巨大的树,可随着他抬头,却怀疑起来那究竟是不是树。因为没有树能够有这么大。
此树上接日月星辰,下承山川草木,天下万物,无不与它相关。
在树下有一个男人的背影。璀璨星光正在照耀。那男人背着一只长匣,在巨大树影下显得极其孤独。但是毫无疑问的是,这个人强大得让纪行感觉到肝颤。
他知道那是自己,但是许多年没有见过这样的自己,他都已经快忘了自己究竟该做高何以还是该做纪行。
他想起来许多,那个背负上万条人命的纪行,那个罪业深重的自己。
习惯,是这世上极其可怕的东西。一个人要是习以为常一件事,常常会忘了这件事带来的后果。比如纪行已经习惯了死人,所以几十条人命背在他身上,他压根感觉不到罪恶。
可是在他初入江湖时,那个一心取他命的萧易,他明明能杀却选择不杀。这是善。佛家认为,万千罪恶当中以杀业最为深重。当他连杀业都不在乎的时候,杀气与煞气自然就如同跗骨之蛆到了他身上。
就像一个卖猪肉的屠夫,就算他哪天不卖肉了,你单单看他一眼也能知道这个人是个卖猪肉的,或者觉得他像个卖猪肉的。有的人做了一辈子的穷秀才,哪怕他坐在角落一言不发,你也看得出来这人是个酸秀才。
而纪行身上数万条人命,其中至少一万是自己亲手杀出来的。杀人就像摸牌一样顺手之后。他只要站在那里,旁人就知道这是个人屠。
狗怕屠狗的,牛怕买汤锅的。那个背负长匣的身影似乎随时都在散发出令人难以呼吸的杀气。
杀业深重如此,他再次看到曾经的自己时,焉能不怕?
但怕是一回事,他如今虽然实力不够,境界却实实在在打上去了。怕不丢人。厉害的是能够扛着这个怕,还能把事给做成了。
他看着那个孤独得甚至有些悲壮的自己,泪流满面。曾经的自己什么都不知道,连该做什么都不知道,还能活下来。究竟是怎么做到的?
这天下到处都是传说,到处都是眼睛,稍有个敢冒头的,扛不住就只有个死。
何名椿从来不敢给自己说在他身上到底发生过什么,他现在越来越明白何名椿的顾虑。
就像高寒士极少给纪行指明了马上就要他做什么一样。叛党余孽在暗,而他们在明。他连敌人都找不到,要是冒冒失失地就要找他们火拼,极有可能那些叛党欲孽连面都不用露自己就被玩死了。
只不过齐国那些叛党余孽就算藏得再深,无非就在朝堂与江湖。可惜要是马上把他们找出来,免不得鱼死网破,伤筋动骨。一旦兵变,弄不好就会江山易主。
可是真正属于“纪行”这个名字的敌人不知道藏在天下何处,纪行只要稍有异动就会死的很快。何名椿藏了那么多年,还是在一个夜里被一道雷劈死了。
这些实力高超的敌人远不是一般的计谋就能将他们逼出来的。因为他们的博弈已经不限于刀兵相见。索魂偷命,万里飞剑,下咒下蛊,或者来一招从天而降的掌法,有的是让纪行刚露面就死的法子。
纪行坐在水面上,呆呆地看着那个背影,还有那棵树。
他好像突然就明白了自己的敌人是什么,于是他悄悄在自己大腿上画了个叉。这些年的修炼不是白挨的,他全明白了。
何名椿的死恐怕是何名椿自己的意思。
因为只有一种情况能解释这个现象。
那就是,何名椿的强大已经超出他们能够理解的范围,他们的敌人也同样强大地超出了他们的理解范围。而他们这些小鱼小虾,只能在夹缝里做点文章,举步维艰。
不然何名椿不可能一直都不让纪行知道真相,因为纪行一旦知道了,不管他做什么都会朝着那个真相走去。那会死的很惨。
他仍然记得在天涯秘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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