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百二十七)(1/2)
宓姌看着她姣好的与自己有几分相似的面庞,摇首道:“本宫对你所做的责罚只是明面上之事,你私下的所作所为,你自己当一清二楚。若以后你安分度日,本宫可以不与你计较;若再想施什么手段,本宫也容不得你。”她说罢,拂袖离去。
婉婷在她走后,旋即仰起身体。春婵忙扶住婉婷起身道:“小主,仔细跪得膝盖疼。”
婉婷冷笑数声:“好厉害的皇后!好大的口气!”她到底有些许不安。“春婵,你说,皇后到底知道了什么?”
春婵柔顺道:“皇后娘娘此举,大约只是因为与舒妃交好,同情她丧子的缘故。若真知道了什么,以皇后娘娘今日的态度,哪里能容得下小主呢?”
婉婷的脸色如寒潮即将来临前浓翳的天色,望向宓姌背景的目光,含了一丝不驯的阴翳神色,宛如夜寒林间的孤鸮厉鹫,竦寒惊独,在静默中散出怨恨而厉毒的光芒。
比之伤心欲绝,更让宓姌担心的是意欢的彻底麻木。意欢仿佛失去了对这个世界的所有知觉,不会哭,不会笑,对任何人的言语都置若罔闻。待到数日后意欢能勉强起身之时,便只把所有的心思和精力都用在了抄录皇帝的御诗之上。
皇帝亦来看望过她几次,甚至不得已硬生生夺去了她手中的笔墨。然而,她只是怔怔地望着皇帝,伸出手道:“还给我,还给我!”
皇帝不禁揽住她落泪:“意欢。你还年轻,会有孩子的。”
她只死死将孩子的衣物抱在怀中,喃喃道:“我只要这个孩子,只要这个!”
然后,在悲痛之余,将自己更疯狂地沉浸在纸张与笔墨之中。
一开始没有人敢去懂意欢辛苦手抄的御诗,直到最后,众人渐渐明白。她是在皇帝早年所作的御诗里,寻找着自己爱过、存活过的痕迹和那些爱情带来的短暂而苦涩的结果。
意欢迅速地憔悴下去,像一脉失去了水分的干枯花朵,只等着彻底萎谢的那一天。
有几次宓姌和沛涵在她身边陪守着她,亦不能感觉到她抄写之余其他活着的痕迹。连每一次前往十阿哥的梓宫焚烧遗物与经卷,亦是不落一滴眼泪,更不许人陪伴。只她一人守着孩子的棺椁,低低倾诉。
宫人们私下都议论,舒妃因着十阿哥的死形同疯魔,连太后的劝说亦不管不顾,充耳未闻。唯有沛涵向宓姌凄然低诉,那是一个母亲最大的心死,不可挽回。
这一日。意欢到十阿哥的梓宫前,正见婉婷穿了一袭银白色素纱点桃氅衣,打扮得十分素净,跪在十阿哥的棺椁前,慢慢地往火盆里烧着一卷经幡,垂泪不已。
意欢静静在她身边跪下,打开一个黑雕漆长抽匣,将里面折好的元宝彩纸一一取出,神色十分冷淡:“不是你的孩子,你来做什么?”
婉婷的泪落在咝咝窜起火苗内。溅起骤然跳动的火花,哀戚道:“姐姐是来哭十阿哥,我是来哭一哭自己的孩子。”
意欢自永寿宫之后便不大喜欢嬿婉的妩媚惑主,她又是个喜怒形于色不喜欢掩饰之人,所以见了婉婷便淡淡地不甚搭理。然而,此刻看婉婷如此伤心欲绝,亦不觉触动了心肠,放缓了声音道:“你有什么孩子?”
婉婷伸出手。试探地抚上意欢的小腹。意欢下意识地退避了寸许,见婉婷神色痴痴惘惘,并无任何恶意,亦不知她要做什么。便直直僵在了那里不动。婉婷的手势十分柔缓,像拂面的春风,轻淡而温暖,带着小心翼翼的珍视,低柔道:“姐姐,我的好姐姐,你是为十阿哥伤心,伤心得连自己都不要了。其实细想想,你总比我好多了。你的孩子好歹在你肚子里,你享了怀胎十月的期待,一朝降生的喜悦,你看过他的笑,陪过他哭,和他一起悲喜。可是,我的孩子呢?”她睁大了凄惶欲绝的眼,盯着意欢,喃喃道:“我的孩子在哪里?”
婉婷的双手冰凉,隔着衣衫意欢也能感觉到她指尖潮湿的寒意,意欢有些不忍,亦奇怪:“你的孩子?”
蜿蜒似笑非笑,似哭非哭,像是魔怔了一般,“是啊,姐姐,你的孩子好歹还在你的腹中活过,好歹还在这个世间露了个脸,陪了你一遭。可是我的孩子呢?”她紧紧抚住自己空空如也的腹部,惶然落泪,“我的孩子连到我肚子里待上片刻的运气也没有。我盼啊盼,盼得眼睛都直了,我的孩子也来不了!他来不了我的肚子里,更来不了这个世上。”她睁着泪水迷蒙的眼,近乎癫狂般伤心,“你知道是为什么吗?”
意欢怔怔地道:“为什么?”
婉婷仰天凄苦地笑,抹去眼角的泪,打开手边的乌木镇漆四色菊花捧盒,端出一碗乌墨色的汤药,药汁显然刚熬好没多久,散发着温热的气息。嬿婉端到意欢鼻尖,含泪道:“这碗汤药的味道,姐姐一定觉得很熟悉吧?”
意欢大为诧异,双眸一瞬闪过深深的不解:“你怎么会有我的坐胎药?”
婉婷的泪如散落的珍珠,滚滚坠落在碗中,晕开乌墨的涟漪:“姐姐,是我蠢,是我贪心。我羡慕皇上赏赐你坐胎药的恩遇,我也想早日怀上一个自己的孩子,所以偷偷捡了你喝过的药渣配了一模一样的坐胎药,偷偷地喝。甚至我喝得比你还勤快,每次侍寝之后就大口大口地喝,连药渣也不剩下!”
意欢震惊不已:“那你……还没有孩子?”
婉婷抹去腮边的泪,痴痴道:“是啊!我喝得比你勤快,却没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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