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回:压脸(1/2)
险些被自家兄长呛死的余知葳终于喝完了药,虚弱无比地躺在榻上,气若游丝。
她扪心自问了一下,自己大概没有做过甚么伤天害理的事情,可这十几年来怎么没一天是顺当的。
余靖宁向来是数落别人,还没人敢数落他,唯一一个敢斗胆这么做的余知葳又现下几乎要出气多进气少了。于是,把自家妹妹差点呛回阎王殿的余靖宁只好兀自坐在一旁内疚。
账内气氛凝重如两军对垒,好半天没人说话,余知葳尴尬地几乎要闭过气去。
“对了,我昨日捅死那一位是个甚么品级?还有,锦州城攻下来了吗?”余知葳有心缓和气氛,却不敢再起什么旁的乱七八糟的心思,只好专心致志跟总兵大人聊起战事。
“你所杀之人是福余卫的特勤胡和鲁,只是城门还不曾破。”余靖宁如蒙大赦,从方才的尴尬之中解脱了出来,“弹药不够用了。但倘若不出意外,今晚大概能进城。”
“哦。”余知葳脑子不太够用,抓了个次重点,“那现在不在锦州城里——咱们这是在哪儿扎营?”
余靖宁没料到她脑子这么拐了个弯,但还是一五一十答道:“小凌河阴。”
小凌河阴……余知葳想了好一会儿,忽然就笑了:“你这……都快压在别人脸上扎营了,还好意思说我胆子比本事大,世子爷,您这可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呐。”
余靖宁面对余知葳的挤兑,非但没恼,寡淡的神色莫名地透出一种高深莫测的味道:“纵然兵者诡道,但也讲不战而屈啊。”
余知葳眨眨眼。她倒是很想看看总兵大人究竟要怎么不战而屈人之兵。
……
被余靖宁压在脸上扎营兀良哈虽说没让攻开城门,但现在的感觉一点都不美妙。
城中主帅阵亡,援军却一点消息都没有。城里本是俘虏的汉人也绝对不会体谅他们的难处,他们昨夜见王师来了,登时一刻也不愿消停,这才过去几个时辰,就一拨儿接着一拨儿地造反。兀良哈众将按下葫芦浮起瓢,很是应接不暇。
就着还不够。衡军依照余靖宁的吩咐,半个时辰往里射一封劝降信,第一第二封还好,等到第三封的时候,城内终于像红衣大炮炸膛似的炸开了。
城内按照“降”和“不降”分作了两派,互相撕咬内讧起来。
朵颜卫向来是主战派,叽里呱啦叫唤着“援军不日就会来,再撑撑就是了。”
死了特勤的福余卫有兵士出来,一拳将那人打倒在地:“援军援军,援军在哪儿呢!?”
这好似是胡和鲁麾下的,颇是忠心耿耿,被人扯开还不断嘶叫着:“都是你们朵颜卫,好端端的非要南下,现在还想着援军?你们朵颜卫的必勒格国师说得比唱的还好听,甚么‘打上觉华岛,截断衡军粮草’。衡军又不是傻子,要是觉华岛没救下来,哪有功夫过来打锦州?你再看看昨日衡军那模样,这像是遭了重创吗?”
虽说劝架的嘴里说着“别打了,和气和气,再等等罢。”,但谁心里都清楚——他这话恐怕是大部分人的心声。
衡军从昨天到今天都是一副大获全胜的欠揍模样,嚣张不已,尾巴都快翘到天上去了。他们没输,那输得肯定就是兀良哈。主力军大都是朵颜卫的人,锦州城兵卒中却多是福余卫,先按下主力军对着“亲生的”和“别人家的”能不能一视同仁的疑虑不谈,这主力军要是真的被衡军打得溃不成军,那他们能顾得上锦州吗?
要是能顾上,昨晚就该来救了!
他们想得一点都不错,若是量力而行,锦州城的确不大值得救,浪费时间。
兀良哈不像余靖宁那个不要命的,甚么都没有还敢往敌军的脸上压,敌我不分地心狠手辣。主力军如今正忙着舔伤口,没工夫去管锦州,在他们缓过劲来之前,锦州恐怕就得自生自灭。
纷乱闹到太阳西斜的时候才堪堪压下去,锦州城内一众兵卒闷闷不乐地用起饭来。
今天打人的家伙生得高壮,是胡和鲁手下为数不多的得力干将,唤作孟恩,好像还会说两句汉话。
这家伙一个人待着,一腔悲愤和怒火全都郁结在脸上。
他不是不想给自家特勤报仇,只是……
他从怀里摸出个狼牙串成的项链来,放在手里轻轻摩挲——那是他新婚的妻子送给他的。想到这儿,他不禁更郁结了。要不是朵颜卫闲的没事儿干,哪怕日子过得艰难些,福余卫也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连特勤都死了一个。
“谁?”虽说这家伙正任由自己的情绪喷薄而出,但依旧十分警惕,感到身后有人过来,立马转过身去。
“是我,孟将军。”来的是个汉人,虽说没听明白他喊出的那句话,但从神情当中也该猜出一二,便顺势答了,“我看您晚饭没用多少,便自作主张带了个满头来。”
锦州城驻扎的是广宁左、中屯卫,当初锦州城沦陷的时候,左卫指挥使当场战死,留下来一个能屈能伸的中卫指挥使师阳,苟活到今日。
孟恩见到他似乎有点气不打一处来,闷闷道:“别按你们汉人的名字乱喊,我又不姓孟。”
师阳脸上堆笑:“好,孟恩将军,您多少用一些。”
孟恩正满脑门子官司,没怎么拒绝,接下了师阳手里的馒头。
师阳就顺势坐在他身边了:“将军知道这回大衡来的将领是谁吗?”
孟恩对这个一天到晚对着谁都满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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