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十七)丹书鱼腹(上)(1/3)
皇上和八王喝了一回茶,有太监来报:谢森有要事觐见。
“他来做什么?”
见皇上生气,八王劝道:“皇叔莫动气。听听他的自辩也好。”
谢森进来小心地一一见了礼,试探地叫道:“皇上?”
皇上端着茶没有好气地丢下一句:“还嫌朕不够丢人?!”皇上这话语气虽轻,可不管是针对之人还是旁人听来,都是极重的。纵然雷霆未至,也已是风满西楼。
谢森忙跪下请罪:“臣有罪不敢辩白,只是眼下有件蹊跷的事,臣实在做不了主。还请皇上的示下。”
“什么事?”
谢森忙把随从手里的托盘接过来,托过头顶——是一条已经开肠破肚的鱼。紫冰冷眼瞧着他弄什么玄虚,却听谢森道:“后厨在这条鱼的肚子里发现了点东西,皇上请看。”
那从鱼腹取出的黄绸上写着四个字:“八王当立。”紫冰看了一凛,心中恨恨地骂道:“好一招围魏救赵!亏这狗贼想得出来。”
原来谢森事败,自己忖度:皇上极重颜面,继位以来又极力维护自己的正统地位,怎会把我主政的败绩揭开给官员和高丽使者看;再说高丽,他们小国寡民,使者此次前来就是为求和示好的,断不会多管闲事揭大宋的短;随行官员即使看出破绽,要么事不关己高高挂起、要么没有揭发一个宠妃娘家的魄力;唯有八王!鱼肉百姓的事定是八王揭发出来的。这个沽名钓誉的贤王,看来我只有在皇上发威之前,先下手为强,摆八王一道,或许才能化解眼前的危机。
果然如谢森所希望的,黄绢上“八王当立”四个字犹如一道闪电劈在皇上的眼前。这是皇上心中最深的忌惮,这四个字个个都在提醒他“斧声烛影”的陈年旧事,个个都要撼动他皇帝的正统地位。
紫冰的眼光急速地掠过皇上的脸颊。皇上手里拿着黄绢凝视良久,平静地面庞看不出喜乐。紫冰切切地盯着他,甚至企盼着哪怕他大发雷霆也好,起码知道该如何应对。她又悄悄地扯动八王身后的衣襟,希望能从八王那儿得到一点暗示,可是八王岿然不动,她只得静静地站着、等着。
好一会儿,皇上抬眼瞧着八王道:“皇侄还真是众望所归啊!”
八王忙起身大礼跪拜:“皇叔明鉴,侄儿绝无不臣之心!定是有人存心挑拨。”
谢森见并排跪着的八王似是瞥了他一眼,忙回奏道:“臣也不相信是八贤王所为。或许是有人趁机作乱。只是此次系皇上封禅巡视,难道是有人觉得八贤王更有资格封禅?”
谢森这几句话,句句都正中要害。他借着封禅的由头,把“八王当立”的传言发挥到最大的威力。这无疑撩拨起皇上心中的怒火:“皇侄也不辩白?”
“清者自清,侄儿并无二心,何须辩白?”八王只叩头说了一句,就再无他言。
紫冰跟随八王身后垂首跪着,皇上最初的质问让她觉得周身冷瑟;可听皇上说到辩白,又忍不住抬头相望。紫冰看到皇上冷峻的眼神倒也平静,又见八王气定如山。紫冰心里忽然就定住了,旋即微微冷笑。这微小的表情自然没有逃过皇上的眼睛:“你有话要说?”
“是。”紫冰拱手再拜,才缓缓道来:“紫冰愚钝,但也听过丹书鱼腹的故事。我记得最早见于司马迁的《史记·陈涉世家》。”
“嗯。你记的不错。”皇上换了个姿势,右肘倚着靠在椅子上,端起茶来拨了拨茶盏:“朕自幼熟读经史,不消你来告诉!”
“皇上博学,紫冰不敢!只是我记得丹书鱼腹的起因是陈胜吴广做了错事!”紫冰把“做了错事”一字一顿地说的字字千钧,她侧脸冲着谢森示威似的一笑:“陈胜吴广做了错事,怕皇帝怪罪。为了掩饰过错、躲避惩罚,殊死一搏才用的蛊惑人心的手法。这不过是有异心之人使用的拙劣伎俩!”
皇上喝了口茶,冷笑道:“王侯将相宁有种乎?举大计也能搏出一片天地。”
“皇上错了!若是天命所归,又何须人为?我听说昔年战乱之时,杜太后曾经用扁担挑着先皇和皇上在树林里避难,遇到一个道人说:两朝天子一肩挑。皇上继承大统,可知是命中注定!”
八王心中略有安慰:这丫头平日心里纵有一万个不服气,可终究明白什么为重什么为轻。这种传言不过是皇上为了彰显自己继位的合法性,着文人编出来的神奇传说。自己尚不屑阅读,没想到紫冰竟连这个也搬出来用。当真是正中皇上下怀,看来此局可解。
“你才多大!知道这个?”
紫冰听出皇上峻厉的语气下掩盖的是受用的快慰,忙趁热打铁道:“怎么不知道?不光是我,汴梁城里的老少妇孺怕是都知道。这不仅是天命,更是人心!当然,若是没有这样的修缘,即使把丹书塞遍整个乾封县的鱼腹,也是枉然。皇上可还记得,那丹书鱼腹篝火狐鸣的陈胜吴广,最终,可是失败了!莫说王爷没有此心,就是有,也不该如此行事。天时地利人和三者皆不占,王爷又有什么可图的呢?皇上文治武功,自然明白个中利害。”
皇上喝了口茶略略顿了顿说:“到底如何,朕自会查清楚。你们都好自为之吧。”
待皇上拂袖而去,屋中只剩下八王一行。紫冰懈气地瘫坐在地上,心绪难平。祾瑞等把二人扶起来,还没坐定。褀瑞闻讯而来,进门就压低声音说:“王爷不好了。皇上已经下令监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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