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佰五十九章 导向(1/2)
“在下与靖王各有门户,无挂无碍,无怨亦无仇。”关新妍字句明晰,态度分明。
严员外偏头审视关新妍半晌,忽发一声慨叹,沉然道:“如此,事情可就不好办了。”
“此话怎解?在下是该亲近王爷还是该与王爷势不两立?”
“关公子历来聪明绝顶,今番怎犯了迷糊?”严员外故轻声责备,随后耐心提点道:
“靖王拥兵自重,朝廷早有不满,若非吴太师在其间斡旋,朝廷早就发兵征讨靖王。
半月余前,金兵被宋军将士打得毫无招架之力,四处溃逃,后来,聚集部分游勇袭扰边城,靖王对这些游勇无计可施,和谈不力,攻战不下,朝廷对靖王相当失望,又是吴太师费尽心力与金国使臣交涉,令宋金和谈,成为共同抵辽的同盟国,并答应金国借让边城部分关隘山道给其行军之用。
然而,靖王一意孤行,非与金人死战,坚决不肯退兵让道,令吴太师十分难为。
此次,金太子在边城失踪,后又被莫名暗杀,金人欲借此事再次大举攻宋,吴太师为顾大局,将靖王召回京城问罪以平息金人怒焰。为保边城百姓不受金兵侵扰,以给出二百万两黄金及四十万石粮食为条件让金兵退出边境。
关公子应该已看明白,吴太师为保靖王,保边城,保大宋国土殚精竭虑,而朝野上下却有许多人发出不理解甚至是刺耳的声音,虽说吴太师大人大义,对那些无稽之谈可置之不理,但苍蝇多了不伤人却腻歪人,如今,吴太师身边正缺一位肃清耳目之人。”
说完这一席话,严员外忽正色强调:
“方才与你提及的些许朝廷内政秘闻,是我费银费时从京城官场打听到,关公子是自已人,我才倾诚相告。”
“谢严员外信任及抬爱!”关新妍感激声言,“在下已明白该怎么做了。”
严员外满意点点头,容色含威道:“自去忙吧!期待你的佳音!”
关新妍告辞身退。
回到严府外马车上,关新妍才卸下脸上平和的伪装,改换成一脸的霜寒。鲜少在严员外面前谈时事朝局,不代表对时事朝局不关心、无见地。
大概严员外觉得自己终是一名女子,对朝政无感,且在地方和京城均无为官的亲友,遂以为道出几句真真假假内政秘闻便可将自己糊弄过去,替他效命。
虽然官场无人,但通过多方见闻,亦可以判断出流言与真相的本质。
说靖王拥兵自重,惹朝廷不满,事实上,靖王在自己封地里开疆扩土,屯兵练武,规制上尚未超出一名亲王的本份。
朝廷若要出兵征讨靖王,需得有一个合适的理由,还得有一支兵强马壮粮草足的军队。显然,这些战备条件都还不成熟。朝廷未出兵征讨靖王,并不是吴太师之功。
说袭扰边城的只是一些被宋军击溃的游勇,大概吴太师正是以这个理由弱化敌情,同时彰显王爷智拙,令朝廷对边城的战事漠视不闻。
既认为宋兵骁勇,金兵不堪一击,何不以军威勒令金人退出边城,又何必委屈求和,借道借出半座边城,慷慨得近乎弱智。
说金太子在边城遇不测,靖王有责任,前朝当代律法中从来无此明律,据理力争不行,揽祸倒是麻溜。
边城军与金兵对峙之际,将靖王召回京城,令边城勇军失去主帅失了意气,助长金兵威势。又令边城百姓捐银捐粮,削弱民防力量,让边城据防更加脆弱。
二百万两黄金、四十万石粮,哪怕只让边城百姓担负其十分之一,也足以令边城百姓生不如死,要知道,在风调雨顺之年,朝廷国库一年的收入也就四百万两黄金。
灾荒之年,朝廷本该赋税减半,并拔银拔粮镇灾,边城百姓未享受到政策惠利,日子本就艰难。在靖王的努力下刚摆脱饥困,勉强可以不被饿死,哪里还能担负得起那巨大得如天文数字的捐银。
捐银捐粮止战,听着像是为边城百姓谋了条生路,实则是以更残酷的方式将百姓们往死里逼。
身居高位的吴太师正为不和谐的声音烦扰,可曾感受到,底下穷苦百姓在水深火热中拼死挣扎的痛苦。
严员外一番为了美化吴太师修饰过度的言辞,恰证明吴太师身边不缺文人,其每做一个用心甚毒的决策都有人为其粉饰一新。
可见,吴太师心中并不是看不见黑与白,而是故意颠倒黑白,反过来认证,越是吹捧其保靖王、保边城的之高风亮节,越是证明其真心实意要毁靖王、毁边城。
如此处心积虑,不顾国家利益,不顾朝臣反对,不顾民情民意,锐意欺压边城、针对靖王,定然与靖王有新仇旧恨。
想明白此节,关新妍亦想明白,要解边城危局,对金人狠敲猛打没有多大作用,最关键在于,要打掉吴太师吃里扒外、拉友结盟的那只手。
若吴太师收了手,金人没了倚势,便会自去,毕竟,与辽国开战在即,金人不会想与边城军民硬碰硬而损伤太多兵力。
沉思间,马车已行驶至制药局门前停下,关新妍掀开车帘,见门上高悬着的黑底金边、字迹规整的匾额,目光定定锁在那药字上。
有症就有药,找到病因的话,就能药到病除,针对祸乱边城的吴太师,得开一剂什么药呢?关新妍坐在马车里仰头对着匾额怔怔冥想。
悄然间,一抹心计涌上心头,关新妍嘴角微扬,脸上绽开一缕比当下阳光更和煦温暖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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