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一章 人生如戏(2/2)
此,反而使得西楚雄更加自狂自大起来。例如夜璃歌这件事。
其实,在夜璃歌最早被“请”上岸时,西楚雄完全是出于主动地位的,要么狠施重手,彻底打灭夜璃歌的傲气,要么客客套套地送她离开,两不得罪,可是他猪油蒙了心,花招一个接一个,想着能从夜璃歌口中套出点什么来,见着不成功,又来一招阴的,将夜璃歌困入地底寒窖之中。
现在可好,打不能打,和不能和,进不能进,退不能退。
且不说依夜璃歌的性子,绝难受辱而不计怨隙,单道今日登岛的夏紫痕,只怕他们也招惹不起。
“你怎么不说话?”
见他一味沉吟,半声不吭,西楚雄心中打起小鼓,紧了紧嗓音问道。
罢了!陈蛟深吸一口气,咬了咬牙关——无论如何,西楚雄对自己总算不错,为人谋而不忠,非君子所为,自己只能实话实说了。
“崖主现下,还有一步棋可走。”
“什么棋?”
“弃卒,保帅。”
“弃卒?”西楚雄却没能明白过来,“弃什么卒?”
“卑职斗胆问崖主,请夜小姐登岛,是谁的主意?”
西楚雄的面色僵了僵,依稀回过味来:“是……仓谯烬的。”
“这就对了。”陈蛟又说了四个字,便侧身退下。
西楚雄的腮帮又鼓了起来,来来回回地踱着步子,眉心高高隆起,显然在心中计算着取舍得失——夜璃歌的事,虽说是仓谯烬鼓动在前,决断却是他自己下的,如今出了事,便将仓谯烬推出去受过,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陈蛟暗瞅着他的脸色,度其心意,不由微微叹息一声。
直到夜色擦黑,西楚雄还是没拿出个章程来,手下送上酒饭,他粗粗用过,便火急火燎地令众人退下,自己将自己锁在殿中,继续琢磨“应对之策”。
说到底,他仍是贪恋着夜璃歌身上的“光华”,觉着这么一大块肥肉到了嘴边,没能吃下去,反而看着她飞走,无论如何不是滋味,可若是强咽吧,只怕会硬生生噎死自己……
“唉!”
面对着桌上那盏明明灭灭的烛火,这位“自命才高”的“雄主”,竟像妇人一般,长一声短一声地叹起气来……
……
偏殿。
夏紫痕闭目坐在榻上,眼观鼻鼻观心,仿佛已经将身边的一切彻底忘却。
夜逐冷觑着她的面色,几次想开口,却到底慑于当家主母之威,只垂手侍立于一侧。
直到子时将近,夏紫痕方才睁眸,淡淡地扫了夜逐一眼:“带着他们,都退下去吧。”
“夫人!”夜逐一抱拳,眉间浮起丝惊急之色,“尚未找到小姐,卑职心中……实在难安。”
“着急?”夏紫痕瞳色冷然,“王爷平时是怎么教导你们的?难道你们都全忘了?”
“卑职不敢!”夜逐曲膝跪倒于地,“只是这地方,实在不便久留……还请夫人早作决断!”
“纵使决断,也不急在一时,”夏紫痕脸上的表情仍然淡淡地,“吩咐下去,若没有本夫人的命令,任何人不得轻动,否则便按家法处置!”
“……是。”见再无丝毫挽回的余地,夜逐心中虽然不甘,却不得不硬起头皮应道。
……
寒窖之中。
夜璃歌仍旧端然如山般地静坐着,任凭内息在全身上下游走。
从小到大,比现在更险恶的情形,她也不是没有经历过,是以并不畏惧,反而满心空灵。
傅沧泓、宏都、炎京、安阳涪顼……所有的人和事,一一在脑海中晃过,却有了一种全新的感观——人生如戏,人生如梦,若是退后一步,便什么都瞧得破了。
是啊,有什么瞧不破呢?
不管是待自己有如掌珠的双亲,还是对自己寄予无限厚望的璃国民众,抑或是“敌友”难辨的董皇后,在这一刻想去,竟像是隔了层玻璃纸似的,恍如镜中之花,水中之月。
偏偏这一片混沌之中,唯有那人殷切的眼神,愈发变得清晰——若说,她生命里的那些人,于她不过是过客,她于那些人,也不过是过客,可唯有一人,始终无法漠视他的痛苦伤悲快乐忧愁。
便是他了。
纵然是死亡来临的那一刻,也无法将他抛诸脑后。
这便是——爱吗?
刻骨铭心的爱吗?
还是缠绵在她心中的那丝痴念呢?
一想起便会痛,一想起便触动心中最柔软的那根弦。
你我都是寂寞的人……
高楼之上,他指尖寒凉,冷峻唇间喷着微醺的酒气,没有拒人千里的漠然,而是股发自内心的苍凉……
盛世孤独的苍凉。
他是那样苍凉的男子,以致于到了令人心痛的地步。
只是在人前的他,极少透露自己的情绪,显出的是一种斟破红尘的疏离……
他说得……倒是一点都不错啊,他们都是寂寞的人,所以才能在相遇的那一刻,以电光火石的速度,靠近彼此的心,而后来,更是深深融入彼此的灵魂——
只有她解得他满心的孤独,只有她能走进他高高垒起的城堡,只有她能触到他眼底那一丝深埋在冰雪中的温度——
沧泓,原来你也是个被锁困在黑暗里的孩子,所以才深深地向往一份纯净的温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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