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一见如故(2/2)
在十五岁的那天,你匆匆一瞥,让我感动了自己。那只能是我自己一个人的事情,就像放在盒子里的秘密,只要我知道它被关在那里就好,谁都不要去打开它,它会自己酿出醇香,从始至终我不愿意与任何人分享,林孤也不行。
谁都不行。
十五岁的那天晚上,我第一次陷入深深的失眠里,整夜脑中都不断地浮现他帮我捡起画纸时候低下去的身形,瘦削而挺拔,像白杨树一般。我是那样小心翼翼地把他埋在我的心里,害怕别人看到我这样又可怜又绝望的情绪,因知道没有任何人能够认可这种毫无可能的搭配。我的妈妈必然是希望我嫁给一个家境殷实又文质彬彬学识渊博的男人,我从来都不像林孤,敢于和命运做任何的斗争。
没可能的,别妄想了,我伤心地对自己说。在那个夜里,我像个自导自演悲剧的独角,窝在柔软的小床上,伤心而又绝望地快要痛哭出来了。
这些年里,我一直活在赞美与认可中,似乎整段生命没有任何的污点可以被人拿来嘲笑。在我的身上,许多人认识到命运就是这样不公平的,它给了我太多美好的东西,以致于我渐渐发现,我竟然已经不能离开它,精神脆弱得经不起半点的诋毁和不堪。我得活在这种认可里,哪怕内心早就已经厌倦了它,哪怕这样的生活可能不是我所想要,哪怕我已经因此而失去了太多。
这其中包括了我的父亲,我的梦想,我的爱情。
包括到现在,我应妈妈的期望,变成了一名医学院的学生,继承母业,看上去是个安稳并且轻松美好的工作。
这座学校对我而言没有任何特别,它跟所有的江城高校一样,承载着一些人的梦想,也泯灭着一些事物,如果一定要说它有什么特殊,大概就是出了校门往右边走大概五分钟,就够看到远方琴行的霓虹牌子靓丽地发着光。
来到大学的一年多,我无数次在夜色里换上全身的黑色,偷偷化一个漂亮的妆,佯装路人从那里经过,然后在转角的时候停下来,站在墙后面张望。高二的时候,苏郁退学接管了这间琴行,他总是一个人静静地呆在里面,即使立晖和张奕弋来了他也是一副不愿搭理的样子,整个人显得懒散又消极。有几次他起身到外面来抽烟,我就赶紧缩了缩身子,害怕这样不见天日的偷窥会被他发现,但他的目光总是氤氲着雾气,缓缓停在我看不见的远方。
我想我大概永远都无法读懂他,从初二开始,我就不厌其烦地跟着林孤去看他们的排练。我背一个硕大的画板,在一旁安静地画画,时不时抬起头来看他们两眼,这对于我而言,已经十分满足。有时候他们中场休息,林孤和李念钦就坐在钢琴前打闹,他们望向彼此的眼神让我又羡慕又嫉妒。偶尔,苏郁会走到我的跟前来,看着我未完工的画,象征性地夸赞着,尽管我心里是这样地开心与激动,却也只能不断地对自己说:余染,你只是个不入流的业余画者,苏郁这样优秀的艺术家,怎么可能会对你的作品有兴趣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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