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身陷维谷(1/2)
不顾身旁的任何目光,无所畏惧地朝着最向往的生活奔跑,那才应该是唐林孤真正的样子。而我也是这样期待着如此的生活,能在某种程度上远离一种束缚的世界,肆无忌惮地生活到别处去。就连秦放也时常挂在嘴边:说你想说的,做你想做的,别理会那些操蛋的事儿。这样说来,我的确应该遵循自己的内心离开这里,然后背上吉他边走边唱。
但是冉冉,我已经不再是那个十五岁的林孤。在对于事物的追寻上,我更清楚地明白,一昧地在意自己的生活实在太过自私了,我不能让它再伤害到任何人,而是应该让它成为一种能够给周遭的人能量的东西。
在那两个月里,多亏了江秦,我大概是进步最快的吉他手了,那些时间我几乎二十四小时都与琴呆在一起,以致如今已经可以即兴地为自己的歌曲弹奏。虽然我知道这还只是开始,但是却已经足够让我欣喜而激动。
那一刻我发现,此时多希望我能成为一个一直追逐的人,让更多被捆绑和压抑的人看到我在路上。
于是我清楚地知道,我必须先找回那个充满力量的自己,然后再背上吉他出发。
所以冉冉,你也一定能够明白的,我的回校不是一种妥协,而是理智地为即将的绽放做准备,就像一个烂俗的比喻所说:变成蝴蝶之前也是要经历沉淀的。
感谢你,冉冉,如果不是你,我大概也无法逐渐清醒过来。有时候觉得因为只有你亲眼所见我的一路走来,才能够了解我内心最契合的归处,你把自由给了我,你把我给了我。
等我的好消息。
林孤
读林孤的来信时,我正坐在空无一人的自习室里。
来到这所高校之后,这里成了我最常来的地方,身旁的同学朋友开始渐渐喜欢打趣我,他们说,余染你一定要这么努力吗,果然是学霸呢。
然而只有我才知道,在那些一个人的夜晚,我在这间自习室的桌前,用简单的铅笔勾勒一幅一幅的画面,有时候是林孤,有时候是苏郁,有时候是自己。它们跃然于纸上,将我带入一种深刻的回忆里,我常觉得这时候,他们就仿佛在我的身边一样。
我也会给林孤写信,期待她如歌的生活,永远这样的风生水起,哪怕是表面的壮阔,也总是一如既往地能够打动我。
我放下信纸,转过头看向窗外,此刻手腕上的表已经指向凌晨十二点。我如释重负地微笑着,内心涌起又感动又失落的复杂感觉,任秋风把我吹得有些许的冷。
张北音乐节之后,林孤与我们道别,她跟着江秦去北京学琴。苏郁知道后不可置信地向我确认,似乎不敢相信林孤会在这样快的时间里对一个人产生信赖,但我想我是明白的,他们都是内心自由的人,他们应该拥有这样说走就走的人生。与其说林孤是去学琴,不如说她是为自己找到了一种回归的方式,我想一定在某一刻,她在江秦的身上看到了我们所没有看到的力量,它是这样的美好。
我想起刚到大学的时候,有一次收到林孤的来信,是一张她写的小小纸条,仿佛我们高三时候的做法,穿过几个人递过来,那张纸条上正是江秦的词。或许这是一种冥冥里的缘分,我不知道林孤究竟还记不记得当年感动了她的那句话,但它却感动了我多年,也因此让我开始对十念八方的歌曲着迷,林孤,你总是这样轻易地触碰到我。
我把信夹进随身携带的本子里,在教室里发出一声缓缓地叹息,空旷的教室传来回声,我突然极度地想念初中的那段岁月,想念他们在我身边热切而又激荡的生活。我犹豫了两秒,当下起身关上了教室的灯向学校外面走去。
远方琴行就在学校的不远处,此时此刻我是这样迫切地想要见到苏郁。
那大概是初中的时候。那时的我们大多数都还没有手机,有一天林孤来找我,留下了一串号码,她说:“余染,这是苏郁的手机号,你要是有急事找我,就打这个。”
我手里攥着那张写着他号码的纸条,紧张得不知所措,直到手中渗出细细的汗,我才如梦惊醒般地默念那行数字。那个号码在我的脑中就这么停留了七年之久。
林孤与李念钦去了北京之后,我曾经失眠了许多天。莫名地担心着苏郁,思索他此刻正在做什么,是不是流连在once喝着闷酒,他是否也会像我一样在夜里突然地睡不着。然后我就会偷偷地跑去客厅的电话前,在夜色里按着心里的那行数字,只是从来都停留在最后一位数不敢按下,静静听着话筒传来一大段的沉默,紧接着一阵连续的忙音。然后我挂下,再拨,再挂下。这个奇怪的习惯一直到我高中毕业都没能够戒掉,即使我明白苏郁从未知晓。
高一的时候,我有了一部手机,在熄灯后的寝室里,我给那个号码发不留名的短信,跟他述说我所喜欢的音乐和文字,自然是没有回音,他大概以为只是一些发错了的短信,于是毫不理会,的确,他是这样的人,似乎是与他无关的人事,他就没有半点过问的兴趣,连一个多余的表情都不会有。
而我却是满足的,甚至我希望是这样,他最好永远不要过问我是谁,过问那些短信的源头。这种倾述方式对于我而言已经是最舒适的了,我从来不敢想象倘若有一天他突然回复了我将该如何作答。
这种我一人自娱自乐的关于他的小游戏一直到林孤出事之后才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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