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6 应激障碍症(2/2)

詹姆斯本能地想要反抗，却偏偏又无言以对，只好一脸的郁闷地望向黎奡，静听下文。

黎奡说：“如果说创伤事件，我想老沃费尔先生的去世可以算做一件，那时候的他，比现在的你们也大不了多少。父亲病故后，他顺理成章地继承了祖传家业，在大家看来，这也是理所当然再正常不过的一件事情，可不要忘了，他继承的是一家武器公司。”

他看向詹姆斯，微笑地说：“就像你所说的，你无法想像当你拿起武器后瞄准人类要与其自相残杀的血腥场面，而你是幸运的，你有得选择，只要不去应征入伍就行，对你来说，事情就是这么简单。但是沃费尔先生却没得选择。他是家族的唯一继承人，他有责任，甚至可以说，他一出生就背负着这使命。”

詹姆斯恍惚能够理解在酒店所见的那位沃费尔先生了。现在，回忆起来，这位先生的眼神里藏着一种叫做痛苦的东西……

“我明白了。”凯文说：“这位可怜的沃费尔先生是位和平主义者，他的内心充满了矛盾的痛苦。”

“没错，”詹姆斯也点着头：“他的眼睛里的确是有这个东西。”

黎奡说：“从他后来的扩张版图来看，这位沃费尔先生还是极具商业头脑的，可以说他是沃费尔家族培养出来的商业奇才，他对市场有着鹰一般的把控力，他了解市场的需求，也敢于创新。可惜的是，他的家族产业像是长在他身上的一个大毒瘤一样，他不能摆脱。账户上出现了大笔的利润，他就不得不拿出来再去喂饱这颗大毒瘤，以至于让它一直处于加速生长期，最终彻底压垮了他。”

凯文和詹姆斯都是不断地点头。凯文说：“所以，当你说你只要他的兵工厂，并会保留这个老品牌的时候，他就完全无法抗拒了！”

“宾果！”詹姆斯打了个漂亮的响指：“就是这个！”

凯文也冲黎奡竖起了大拇指：“完美！”

黎奡微笑了。他看着詹姆斯说：“而这也正是我担心你的地方。如果现在把你扔进战场——你所期待的战场，等你回来时，你就会成为第二个沃费尔先生。和他一样可悲的是，在你身边不会有人认为你已经受到了创伤。因为，在大家看来，这一切都是你所追求的，是你想要的。”

詹姆斯一时无语了。

凯文并不知道两人在派对上有过的对话，还有些迷糊，但以他对詹姆斯的了解，略略一联想，便能够明白黎奡这是在说什么。看着詹姆斯，他也一时不知说什么好。

黎奡正在说他：“至于凯文，我则完全不用担心。他是真正经历过生和死的人，他懂得真正该保全的是什么，所以，面对威胁时，他不会犹豫，全身退出时，他也不会为此而纠结。”

“对、对、对！”凯文听得直点头，哈哈地笑了：“尼尔，你甚至比我自己还更加的了解我！”

詹姆斯看眼他，情绪有些低落。

黎奡说：“吉姆，我并不是想要指责你的善良，没有人能够指责善良，就像风暴的中心会有不可思议的平静一样，善良也会无处不在，并且往往能成为最终的拯救力量，所以，在这个宇宙中，最可贵的正是善良。但是，你不能让善良成为你的枷锁。”

他问：“如果有一天，你看到邪魔化身成为我的样子，站在你面前和你对峙时，你是一枪打爆他呢、还是等着被他打爆？”

连凯文也惊了一跳，他知道，这道测试题对詹姆斯来说，真的是太难了。他望着詹姆斯，有点儿不安地等着他的答案。

“首先，我敢确定，”詹姆斯一脸严肃的说：“我们不会变成对手，所以说，我会怀疑站在我面前的人可能不是你。”

“很好，”黎奡微笑地说：“在你怀疑的时候，你已经光荣阵亡了。”

凯文点头：“没错，对方可不会像你一样的犹豫，所以，他会比你多四分之一秒的优势。”

詹姆斯不由一脸的沮丧，看看两人，没有吭声。

黎奡说：“这就是善良在犹豫。你内心明明知道我们不会变成对手，但真正面对这样的一个考验时，你却先让善良打搅了你的理xing。当然，这只是一个极端的比喻，但我想它足够让你清醒，知道该如何管理好你的善良，不要让它成为你的负担。你要知道，真正的战场是无法选择的。不是你所有的对手都会像那条腐烂先生一样先露出獠牙，告诉你说，来吧，我是邪恶的魔鬼。”

“没错！”凯文说：“你要明白，吉姆，你真正的朋友不会站在你的对面向你举起武器，而站在你面前向你举起武器的人，你也不必对他客气！”

詹姆斯说：“我当然不会客气！”

“这算是提前的一剂预防，我相信你会很快调整好心态。”黎奡微笑地说：“接下来，我要对二位来一次魔鬼训练，完全与世隔绝的野外生存游戏，有兴趣吗？”

错愕之下，詹姆斯和凯文的眼睛都变闪亮了，异口同声地说：“当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