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 三 补天裂 节十四 副使(2/3)
上的三人中距离他最远的严复突然开口了,这位此时仍面色青白容颜憔悴的天津水师学堂总办向李鸿章略拱了拱手。继续道:“不过是新瓶旧酒,欲仿效当年某人以刘锡鸿害郭筠仙公地鬼魅伎俩,用这个文廷式来暗算任大人罢了!”他话音未落,室内地其他三人已是容色各异----坐在他身旁的任令羽容色如常,而在任令羽旁边地张佩纶则是满面尴尬,而李鸿章则是立时斜睨了严复一眼。脸上却已现出明显的不悦神色。
刘锡鸿构陷郭嵩焘,乃是举世皆知的一件公案!当年郭嵩焘因“马嘉里案”奉旨出使,而身为其副使的刘锡鸿在随郭嵩焘抵达英伦后,便开始在发回国内地公函中对自己的顶头上司非议如潮----他先是指控郭嵩焘参观炮台时居然披洋人衣,“即令冻死,亦不当披”;其后又称郭在参加音乐会时,屡取阅音乐单,仿效洋人所为,全无大臣体面;更在见巴西国主时“擅自起立。堂堂天朝何至为小国主致敬?”,可谓举手投足都是罪状,数典忘祖全无尊严!
郭嵩焘最终因谤满天下而黯然去职。刘锡鸿在此过程中可谓居功至伟!
但是……
如果要究其根本,刘锡鸿之所以能得到这副使之职,还是要归功于当时的清流领袖李鸿藻的荐举,而据说这“多上折子,多多参奏”的做法亦是出自李鸿藻之前的授意!而在坐的几人当中,张佩纶可算李鸿藻的门生弟子,而且也正是由他的牵线搭桥,才使得李鸿章和李鸿藻这二李结成了政治盟友,故而严复此时地“某人”之说。才会显得如此的不合时宜!
“中堂,学生也以为几道之所虑,实在是不无道理。”,片刻的沉默后,张佩纶很快就出言打破了室内地静寂。
“这文廷式是如何得的榜眼头衔,想必中堂也是知道的,而看上面的意思,对其也是相当看重的,只是一直等不到合适的机会拔擢而已……”。张佩纶理了下身上的竹布长衫,若有所思地继续道:“这奉旨出洋购舰,只能算作是个差使,而非实职!对文某人的仕途,当真是弊大于利啊!”
坐在他旁边的任令羽依旧低眉敛目,只是眼中已悄然闪过一丝了悟----清承明制,其官制中地“实职”与“差使”在待遇上几有有天壤之别----“实职”乃是经过吏部铨叙的经常性官职,是被纳入升迁考核的完整体制中的。而“差使”则只是临时性的差遣,和他原本那个时空的“出差”颇为相似。差使完成仍回原职。对官员的升迁不但于事无补甚至还有拖后腿之嫌。
而且即便同是“差使”,其境遇也各自不同。如由中枢派赴各地的学政“差使”,便是无数京中翰林削尖了脑袋去争的差事,三年一任学政下来,不但有收入颇丰,更难得地是可以就此在应试士子中依师生名分广结党羽,对今后的仕途可谓大有裨益。而与学政比起来,这出使西洋的差使就几乎可以弃若敝履了,先不论且没有明确“销差”回国后的“政治待遇”这一积弊。这一放洋就是多年,身居海外,通信不便,与官场的联络自然要稀疏乃至中断,对官员升迁的影响几如釜底抽薪!
而翁师傅既然拼了这么大的牺牲也要把文廷式塞到出洋名单里来,那就只能判断其是各有所图!
李鸿章容色深沉的点了点头,“既如此……”,他突然诧异的盯向任令羽地右手边:“严几道,你是怎么了?”
任令羽心下一凛,他急忙转过头看向身边地严复,而眼前的景象却让他地心猛地一沉----只见严复的精神突然萎靡了下来,他不停的打着呵欠,眼中竟然还流下了泪来!
任令羽早知道严复最近已经开始在戒毒,只是万没想到他的毒瘾竟然会在这他第一次参与机密的时候发作!这让任令羽只感觉尴尬非常,甚至都不敢回转头去看另一边的李鸿章。
“几道大概是有些不舒服!”,李鸿章声音平静的几乎没有一丝温度,“幼樵,你先带几道出去休息片刻,待他好些后再进来……”
“严几道如今已是这副样子,你还要他给你当这个帮办委员么?”,待书房内只剩下自己和任令羽两个人后。李鸿章冷冷的问道----刚刚严复出去时已是两腿发软,要不是张佩纶扶掖的快,他差一点就跟抽了筋似的瘫伏了在地下。
任令羽没急着作答,而是站起身,理了理身上的衣服,随即便向李鸿章一个长揖:“正是!学生的这个副手。非严几道不可。”,他略顿了一下,又继续道:“还请老师保荐!”
身为奉旨出洋地筹办阅舰式事宜帮办委员,他任令羽原本是可以自己遴选随员的----这时的洋务人才本就不可多得,而相应的官制设计上又将出使定为“差使”,使得这出洋一事对于官员的仕途几乎形同戕害!十几年沿袭下来,使得内外官吏对于作为随员出洋之事几乎是避之不及!无可奈何的满清朝廷便索性顺水推舟,一旦选定了某位官员作了出洋地正使,便将这遴选属员的人事权悉数下放以为弥补。
而任令羽自然不会放弃这千载难逢的培植党羽的机会!而就此拉拢严复更是他务要得之而后快的事。但千算万算,却万没想到会斜刺里杀出个包藏祸心的翁同!
李鸿章盯了任令羽良久,过了良久。他才问:“为何?”
“其一、学生此行乃是为购兵船而去,那这副使和随员自然都以海军人士为最佳,而严几道又是我朝第一代海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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