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2/3)
方温声答了句没事。这样低落的情绪让帖穆尔没由来地有了不安,他斟酌了几遍安慰之词,临下车前,才又开口,“你别恼,郎中说了,情绪波动对胎儿不好。”
这句话倒当真奏了效,江月扶着车辕,勉强挤出了一个笑脸,点头附和,“是,我不生气了。”
说归这样说,等到帖穆尔让她回了房,江月还是有些说不出的烦躁。夜渐渐深了,她却辗转反侧,难以入眠。
她不为方守成的辱骂而亏心,只是想起自己与祁璟在蔚州攻城的日子,想起祁璟信誓旦旦要收复关外九城的模样,想起誓师时大魏将士震天的呼喝……十分难过。
他们拼尽生命去捍卫国家和百姓的尊严,却在几个朝臣四两拨千斤之下,成了一个笑话。
议和完毕,除了殉难者的家人亲属,恐怕再不会有人想起他们的牺牲,更不会有人再主动提起这一段过往。
那些英勇的灵魂,将就此灰飞烟灭,消弭在历史的长河。
何其可悲。
江月到底是躺不住,披衣起身,她小心翼翼地推门出来,月色皎洁,雪光清冷。也不知,她和祁璟能望见同一个月亮,会不会有同一桩心事。
望了一阵,江月忽觉茫茫夜色里,屋檐上立了个人。她眯一眯眼,果然,那道黑影纵跃而下,顿了顿,竟朝她走来。
江月心里一慌,下意识往后退了几步。那人加快步速,飞也似的便追到江月身前。
一身夜行衣,黑色的面罩,却是……熟悉的眼神。
“董姑娘。”
竟是薛徽?!
江月生怕被人发现,忙不迭让薛徽进了屋。她不敢点烛,两人就借着月色,互相打量着对方。
“薛郎,你怎么来了?就你一个人?”
薛徽拽下面罩,面容冷峻,像是压抑着怒气,“怎么?我不该来么?”
江月有些摸不着头脑,只是下意识地辩解,“不,不是,蔚州城里全是萨奚官兵,你孤身而入,我担心你被人发现……将军呢?将军好不好?”
薛徽仿佛根本不信江月的解释,冷作一哼,“姑娘想也该知道。”
江月沉默,她不该怀疑他的……就算他不得已要娶安如郡主,就算他食言,就算他最终忘了自己,当时是爱是敷衍,她心里都清楚的。
两人静静以对,过了许久,江月方又问道:“你怎么潜进来的?”
“听说方守成要来议和,我跟着他进的城。”薛徽简明扼要地解释,却是抢在江月再次发问前,先一步开口,“你有了那个萨奚人的孩子?”
江月忙摇头,“不是!是……是将军的,此事说来话长,待离开这里,我再慢慢和你解释。”
说到离开,薛徽方有几分释然,只嘴上忍不住揶揄,“姑娘倒还记得大魏。”
“你这是什么话!”江月低声一句轻斥,薛徽已察觉自己失言,他顿了顿,索性避开这个话题,“姑娘收拾收拾,咱们这就走吧。”
江月一怔,“现在?只你一人,怎么带我出城?”
薛徽不以为然,“姑娘不是会骑马?夜里萨奚人防备不严,杀出去,骑马一宿便能回到咱们营地。”
听闻此言,江月不由得生了迟疑,“要骑马吗?我……我恐怕不行。”
她怀胎尚不满三个月不说,本就胎坐不稳,镇日里要服药。若这样颠簸一夜,孩子必是保不住了。
薛徽不知个中内详,已是微恼,压低声质问道:“你根本不想走是不是?亏将军那么信你,你早就勾结了这个萨奚人吧?当初我们在毓山上救下姑娘,姑娘不是还替此人求过情?”
江月万没想到薛徽会做此想,脱口正欲解释,却闻一阵敲门声,“江月?你还没睡?”
是卢雅!
两人同时都是沉默,江月最先反应过来,指了指门口,坐了两个方向相反的手势,示意自己去引开卢雅,让薛徽趁机流走。
薛徽仍有不悦,只逼不得已地点了点头。江月应声出门,挽住卢雅,低低说了几句什么。静寂的夜里,女子柔婉的声音仿若是日的月色,清亮极了。
那日与薛徽一别,他再没出现过。
一个未曾解开的误会在江月心里扎了根,总让她有些不好的预感。
然而,江月害怕自己想得愈多,愈容易在外人面前露出破绽,只好强逼着自己放下此事,专心养胎。
腊月的蔚州冷得可怕,江月镇日缩在屋子里不肯出门,只恨不得天天抱着火炉才好。嘉图瑚没想到江月这样畏冷,隔了几日,忽然让卢雅来传了话,请她搬到正房,去与帖穆尔同住。
江月初得这消息,心里颇有些别扭,直拖延到当晚,帖穆尔亲自来问时,江月才忸忸怩怩地推诿:“我在你房里,你若和旁的女人……我多碍事。”
帖穆尔似笑非笑地瞥她一眼,二话不说地捞起她手腕,“只有我屋子里才铺了地炕,嘉图瑚说了几天好话才换得我答应,你都瞎担心什么?”
江月一愣,被迫跟在帖穆尔身后,却是有些讪讪,“那你和我一起住?”
“不,我搬去和嘉图瑚住。”
江月这才缓下些不安的情绪,被帖穆尔领到正房里。不过一个下午的工夫,正房里的布置已经变了,帖穆尔的刀枪棍棒都被挪走,反而摆上了些小孩子的玩意儿。帖穆尔拿起了几个,颇有些无奈地介绍,“都是我两个儿子小时候玩的,嘉图瑚还真是替你着想。”
她跟着帖穆尔走到桌前,随手把弄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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