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九十五章 观武消亡(1/3)

观武消亡的那天晚上，非邑几乎是在刚开始的时候就赶到了现场。也是在那时候，他才发现原来神明自然的消亡如此神圣平静。/p

和人类的死去相似，却更无奈，因为明明能有方法延长生命，却还是得接受现实。/p

至少非邑是这样想的。/p

“怎么会这样？为什么不告诉我？”非邑近乎崩溃地质问他。/p

彼时观武放松地在自己神庙的废墟上，身下了无生机的河滩布满了挖掘机履带的痕迹，分明早已经做好了迎接最终时刻的准备。他胖胖的身体在夜空下发光，将灰扑扑的形象衬得格外干净圣洁。/p

“呵呵，我作为神明懦弱猥琐了一辈子，总不能连最后的一点尊严也抛弃了。”让小辈养着自己，和蛀虫有什么区别，这种笑容此时大概是一生中最好看的时候，“小邑，神明可不是那种存在。”/p

非邑根本没有心思听他的临终教诲，用尽全力给他输送信仰之力，然而不论如何注入，所有的信仰之力都像是进入漏斗，一切都是徒然。/p

心慌到了极点，他依然不能接受现实。/p

“没用的。”相比起来他们就像是角色互换，观武平静且淡然，“当这副信仰之体开始溃散时，我就已经消亡了，在不久的未来就会重生，所以……”/p

“你信么？”非邑红着眼睛怒打断他，“狗屁的重生，那你这千百年的经历呢？记忆呢？”/p

他指着旁边呜呜哭着的红离，“等你的继任者出现，连神使契约都会忘记！”/p

他不知道自己此时的情绪和声音暴涨到什么地步，话一说完，红离就开始放声大哭，“我不要大人死！”/p

然而，不管非邑多么生气，多么焦急，多么地手足无措，也无法阻止观武的消亡。/p

他身体已接近透明，风透而过，带走更多的信仰之力，星星点点，在夜空中飘向天地。/p

“临走前我有一事相托。”他的声音，也在变得飘渺，把红离拉过来，“其他神使都已经解除了契约，红离不愿意走，我实在不放心。”/p

非邑完全点不了这个头，因为还是无法接受现实，“怎么会变成这样？”/p

是他的疏忽，如果能早点反应过来――上游被摧毁的神庙是胖叔的诞生神庙的话――或许就不会是现在这个局面。/p

少年仰头向天，眼睛被风吹得生疼。/p

“我知道了。”非邑盘腿坐下，身下是被推平的红褐色石土，带着泥浆。/p

不过观武似乎很开心，用透明的手摸了摸身下湿润的泥土，忽然，他像是发现了珍宝一般捻起指尖大的一块黑瓦碎片，“这是我的神庙上的瓦。”/p

非邑不知道此时该怎么描述内心的情绪，试着几次开口才能保证声线不颤抖，“那可得收藏起来。”/p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要死去的原因，关于此时观察两尺之遥的少年忽然涌起一股陌生的感觉来，说不清道不明地仿佛冥冥中有些亲近。/p

摇了摇头，笑道：“这大概就是你们人类口中的有人送终的感觉。”/p

他在人间界浸染也算久的，却是第一次出现这种强烈的情感共鸣，又联想到久已不见的老友，“真要说遗憾的话就是没有看见明安回来。”/p

非邑闻言略略一颤，看着他，坚定地，“我一定会救出爷爷的，因为这就是我成神的初衷。”也是他一直追求的理想！/p

望着这样的非邑……观武恍惚地发现他的形象发生了改变，和记忆中深处某一个相重合。/p

这种混乱的感觉越来越强烈，声音，景象都在模糊，他恍然大悟，啊，大限到了。/p

“胖叔！胖叔！”/p

“大人……呜呜呜~大人！”/p

对了！/p

观武猛地抓紧非邑的手臂，睁圆了眼睛，哽咽着，“……想起来了，我想起来了！”/p

“什么？”/p

非邑眼前被亮起来的信仰之力刺着，连忙将耳朵凑近他蠕动的嘴。/p

“失去的……记忆……小邑你……”/p

观武的身体在白色的光芒中轰然消散，只留下一张微微发光的神格。/p

非邑僵硬在原地，红离尖叫一声扑过去把神格捡起来，捧在胸口，声嘶力竭。/p

不多时，神格也化作光点消散，回归它本来的地方，等待将来下一任继任者出现。/p

空荡荡、推平的河滩上，只有小孩儿凄厉的哭声响彻在空中。/p

直到风把脸吹得又冷又干，非邑才反应过来似的，四处望着，只有他和红离在这里。/p

“胖叔？”/p

果然，不是梦。/p

他望着还保留着被掐红的印子的手臂，许久，才把坐在地上哭得抽动的红离拉起来，回了蓥城。/p

……/p

这时候旧事重提，又有新的问题被提出来，思虑良久，牛郎才问道：/p

“观武大人的神庙有没有可能出现继任者？”/p

红离闻言眼中微微闪动，看向非邑，祈求一般。后者靠着窗户的动作不变，语气平静，甚至带着些微怒火。/p

“恐怕要一些时间。”他瞥了眼脸上带着色彩的红离，冷笑道：“但那又如何？那是观武不错，但绝不是胖叔，岸丙的例子还不够说明一切？”/p

他近乎带着恶意，让红离受到了极大的打击，引得其他神明的不赞同。/p

“非邑，说得太过了！”/p

眼看红离眼泪又啪嗒啪嗒落下，再说什么都会变成伤害。/p

非邑转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