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第十九区(1/2)

八月的第三天如期而至，今天是夜枫的生日。/p

天刚亮他便站在院子里等候，今天孤儿院梅院长要带他出去买菜。/p

梅院长五十多岁了，这女人看起来非常彪悍，方圆几里的人都不敢惹她。她阴冷着脸对夜枫甩了甩头，夜枫乖乖地爬上了三轮车的后斗。/p

这是孤儿院不成文的规矩，要离开的人都得吃一顿好的。/p

夜枫刚坐上去，梅院长猛的一踩脚踏板。三轮车嘎吱嘎吱地加快速度，以不低于三十迈的速度冲了出去。/p

三轮车在坑坑洼洼的公路上行驶着，买菜要去的是贫民窟的方向，越走前面的路越烂。/p

路上成群结队的工人或者步行，或者骑着自行车，迎着早上的太阳朝着他们相反的方向出发。这些人基本上是种田工、修理工、搬运工、物流工，号称联邦四大工种。/p

公路两边到处都是残垣断壁，废旧汽车堆起一丈多高。/p

这附近有十几个废旧物资货场，在这里卖力气的搬运工不下几千人。马路边上停满了各种三轮车、平板车、自行车，搬运工蚂蚁搬家一样弓着身子在卸货。个个光膀子淌着汗，肩上的坎肩已经磨成铁锈色。/p

搬运工将四面八方运来的废铁，用铁丝打包成四四方方的豆腐块。然后再一层一层的码整齐，堆到一层楼高的样子。/p

夜枫坐在三轮车上，微微翘起嘴角。/p

他从怀里摸出生日贺卡，上面都是些他没有见过的山水风景。是赠送贺卡的人从几十年前的各种杂志上剪下来的，背面写着一行话：“让我们共同爱护环境！”/p

夜枫一边欣赏，一边问院长：“这上面的山水都是真的吗？”/p

“自然是假不了，这青山绿水我都见过！”/p

只有这个时候，院长才会像个小姑娘一样：“这种田园风光，你恐怕是没有见过。绿草、红花、小桥流水，说不出的美！就连空气都是甜的！”/p

“那为什么现在这个样子，没有绿草红花，只有各种垃圾？”/p

梅院长沉默了半晌：“你看看卡片背后就知道了，将来也许有一天，我们还有机会看到。”/p

她不想告诉夜枫，什么能源枯竭、核战争爆发、环境恶化、电磁风暴之类的话，这些话题夜枫肯定听不明白。她唯一能做的，就是从小让他们学会爱护环境、垃圾分类、节约用水等等。/p

两个人正聊得起劲，电线杆上呲呲啦啦地有动静。/p

“下面播报通知，今日，是我联邦十九区成立二十周年纪念日。”/p

马路上的破铁喇叭，懒洋洋地传来女播音员的靡靡之音。如今是新历三十年，联邦十九区刚成立二十周年。/p

夜枫有些不满，这破纪念日怎么和自己的生日同一天，实在是有点晦气。/p

成立二十年，打了二十年，没有人管老百姓死活。/p

“近日，联邦十九个区已经签署停战协议。十九个区将成立联邦政府，共同维护社会安定。我联邦的子民们，必将引来更加美好的明天！”/p

“我呸！”/p

“共同维护，就是合伙掠夺！”/p

夜枫吐了一口唾沫，联邦的军队从来都是控制土地、钱粮、能源，和财阀共同分享天下。/p

子民，永远都是被盘剥的对象。/p

“砰！”/p

“砰！”/p

路边两声枪响，铁喇叭被打了个对穿。/p

夜枫猛地站了起来，看见道路上两个黑衣人正端着猎枪，对着断墙后面射击。/p

断墙后面的货场里，不时有人探头射击。/p

每一枪过后，便冒出一阵黑烟。/p

这种劣质的火枪到处都有，夜枫不止一次看见了。/p

院长将三轮车停了，她在等待枪战结束，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不奇怪。/p

“砰！”/p

断墙后面冒起一阵黑烟，一块铁渣飞了过来。/p

院长眼疾手快，本能的扭过身体，将三轮车龙头打歪。/p

三轮车倾斜了一下，夜枫从车斗里面摔了出来。铁渣擦肩而过，在身后的电线杆上划出一道火光，崩了一下掉在泥地里。/p

夜枫赶紧爬起来挡在院长的面前，院长伸手一巴掌将他推开了。/p

“砰，砰！”/p

随着两声枪响，十米外两个黑衣人扑倒在地上。/p

断墙边走出三个拿猎枪的人，他们一边走一边补枪。看到地上的人没有动静之后，这才大摇大摆地离开了。/p

这几个人穿着大头皮鞋，身上披着黑色风衣，一看就是附近的匪帮。/p

贫民窟的匪帮，大都是为了争地盘，为了争废弃物资，为了收保护费才火拼。/p

夜枫挨个捡起地上的铁渣子，差不多有豌豆大几颗。“铁价一百块钱一斤，这几颗一块钱不到，大约值两粒杂粮米。”/p

“算什么算？走了！”院长倒了倒车链条，刚才的事情又让她火气升起来了。/p

三轮车踩得飞快，在路上刮起一阵旋风。/p

夜枫看到不远处的地上，一张报纸在泥巴里面随风飘荡。/p

“有报纸！”他噌地一下跳了下去，差点摔了个跟斗。/p

梅院长气得破口大骂：“兔崽子，你找死啊！”/p

夜枫没有理会她，蹲在地上将报纸从车轮印里扯了出来。/p

这些三十年前的破旧报纸，他收集过不少。都是垃圾堆里翻出来的，上面的旧闻很吸引人。/p

他小心翼翼地将报纸折好，这才回到三轮车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