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曾许诺(1/2)

翠屏山气势巍峨，屏峙江岸，山中绿树扶疏，溪水清冽，自有一种深幽静谧之美；倘若登高远眺，俯瞰九湾，又是另一番波澜壮阔的景象。/p

但此时此刻，孙悟空却兴致全无，因为哪吒就站在他的面前，眸『色』如冰，杀气凛然。/p

“就是在这里？”/p

“不错。白莲泣血之后，嫦娥仙子指点我到苏州百花园向百花仙子讨要医花的方子，百花仙子却说：‘此花并非草木所化，根本无『药』可医。’我不死心，便想带着白莲去找我师父，谁知驾云经过此地，白莲竟化作无数光点，随风消失了。”/p

“好，好，好！你师父是谁，竟教出你这般的好徒弟！”/p

听出哪吒的讥讽之意，孙悟空苦笑道：“我曾在师父面前立过誓，无论发生什么，都不能提及他的名字，花是我毁的，我设法赔你便是。”/p

“赔？你拿什么赔我？”/p

哪吒手腕一转，剑刃透出一层极薄的白光，刺向孙悟空的胸口。/p

孙悟空心存愧疚，收了护体仙气，闭目以待。/p

长剑并未像他所想那样穿透心而过，而是堪堪抵在他的胸口，几不可察的轻轻颤抖。/p

哪吒深吸一口气，竭力让心绪恢复平静，缓缓道：“孙悟空，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吗？”/p

“这里是……”/p

“是我诞生之所，也是埋骨之地。”/p

孙悟空愕然——这里竟是哪吒的家乡！/p

诞生之所，埋骨之地，能用如此冷漠平静的语气说出这句话的人，究竟经历过什么？/p

孙悟空抬眼看向哪吒，但见他神情漠然，看不出悲喜，眼底却似蕴着一团火苗，随时会将看到的一切焚烧殆尽。/p

“你的命，暂且记下。”哪吒还剑入鞘，转身便走。/p

“你去哪里？”/p

“回家。”/p

孙悟空愣在原处，心念电转。/p

中秋那天，自己曾问哪吒，为何不与家人团聚，偏要跑到河边吹风，哪吒反问他道：“家？家在哪里？”如今他却说要“回家”，莫非他口中的家，不在天上，而在人间？/p

倦鸟归林，游子思乡，白莲中究竟藏着什么，会指引他们来到此地……/p

哪吒越是平静，孙悟空就越感到不安，他隐隐觉得，自己闯下大祸了。/p

回过神时，哪吒早已不见踪影，孙悟空暗暗骂了句“该死！”拔腿便追。/p

穿过密林，不觉眼前一亮，但见一道白练从峭壁上飞泻而下，冲刷着嶙峋山石，发出震耳欲聋的响声。/p

哪吒正坐在水潭边，双腿在水中来回划动，惊得水中鱼儿四下散开，又远远聚在一起。/p

孙悟空松了口气，正要现身说话，却听有人叫了一声“哪吒”，只见一玄衣男子走出树林，径直向瀑布走去，正是在花果山竹林里与自己喝酒的俊雅男子。/p

他怎么会在这里？莫非他真是哪吒口中的“杨大哥”？孙悟空满腹狐疑躲在暗处，探头观望。/p

察觉有人靠近，哪吒也不回头，而是顺势向后一倒，正好靠在男子身上。男子微笑着俯下身来，在他额头轻轻一吻：“大清早约我至此，就是为了让我看你这副苦瓜脸？”/p

哪吒皱眉：“我遇到麻烦了……”/p

男子故作惊讶状：“是谁如此大胆，敢惹我的小魔头？”/p

哪吒瞪了男子一眼，怒道：“跟你说正经的，你还有心情说笑！”/p

男子挨着他坐下，一伸手将他揽到怀里：“好好好，快和我说说，到底发生何事？”/p

哪吒捡起一枚石子，奋力扔到水中：“某人不好好在灵鹫山修行，偏偏又回来了！我看着心烦，不想呆在家里，所以过来找你……”/p

孙悟空并不知道，哪吒口中的“某人”便是他的生身父亲李靖。哪吒年幼之时，曾误杀龙子闯下大祸，东海龙王敖广一怒之下，召集四海龙王水淹陈塘关，欲以一关百姓抵命。为解救无辜受难的人们，哪吒在双亲面前拔剑自刎，以此偿还父母恩情，谁知李靖却将他视为妖孽，在他死后，鞭打金身，火烧行宫，害他差点魂飞魄散。/p

自那以后，他再没有叫过李靖一声“父亲”。/p

男子捋顺他额前的碎发，又用指腹在他眉心间『揉』了『揉』，笑道：“我还说是什么要紧的事情呢，看把你恼的。”/p

“杨大哥，这几日我总觉得眼皮『乱』跳，心烦意『乱』，会不会跟他有关？”/p

“也许李将军只是回来看看殷夫人而已，别想太多了。”/p

“但愿如此。”哪吒轻叹一声，将头枕在男子肩上，“若不是为了娘亲，我也不会留在这儿。大哥二哥一心向道，很少回家，娘一个人怪孤单的，我只想好好侍奉娘亲，直至百年。”忽而直起身子，盯着男子的双眼，正『色』道：“杨大哥，你等我百年，百年之后我们离开这里，昆仑山的雪景，凤凰山的松涛，夹龙山的飞瀑，你说的那些，我都记得……”/p

哪吒虽与父亲不和，却极其孝顺母亲，封神之战后，同门师兄弟们或入朝为官，或归隐山林，唯有他选择做一世凡人，侍奉母亲左右，直至百年。/p

男子见他说得动情，神『色』亦有些动容，柔声道：“好，等你心愿了了，我便陪你游遍大江南北，你想去哪儿就去哪儿。”/p

听到此处，孙悟空暗道：“他果然是杨戬！”转念一想，又道：“若他真是杨戬，为何在竹林喝酒那次，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