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章(2/4)

十余年餐风『露』宿，跋山涉水，他们居然走回去了！到底是哪路神仙吃饱了撑的，做法戏弄他们！/p

服侍和尚睡下后，孙悟空来到前厅，将窗户掀开一条细缝。/p

月朗星疏，凉风习习，层台累榭映入冰轮，凝成道道剪影。/p

树影婆娑中，锋锐的长矛闪着寒光。为防止公主选中的驸马连夜翻墙逃走，天竺国王可谓煞费苦心。/p

盯着天上的银盘，孙悟空脑中忽然闪现一个身影。/p

婚礼定在三日之后，若不趁机闹上一闹，怎么对得起多年不见的小友？孙悟空轻笑一声，掩上窗户，随手掐灭了油灯。/p

天还未亮，迦尔纳便早早来到马厩，给马匹喂食、梳洗。/p

听管事的说，妙贤公主选中的驸马名叫玄奘，是一个和尚，来自遥远而神秘的东方。/p

这位东方客人举止文雅，才思敏捷，就连最智慧的婆罗门也不是他的对手。/p

从东方到婆罗那城，要翻越吉婆娑大雪山，那里终年冰封，人迹罕至，更有八条凶狠的雪龙日夜守护，是大天湿婆持戒苦修的地方。/p

能够毫发无损翻越吉婆娑山，一定是得到了大天的赐福。大天总是眷顾意志坚定的苦行者和地位卑微的首陀罗。/p

“礼赞湿婆！礼赞大天！”迦尔纳把黄姜花瓣洒在林伽上，双手合十，朝吉婆娑方向虔诚祷祝。/p

如果可以的话，他也想得到大天的赐福，前往神秘的东方，见一见『吟』游诗人口中手挽神弓，『射』下九个太阳的羿。/p

“迦尔纳，这是你第一次担任皇家御夫，好好检查马车、马具，千万别出什么差错。”/p

父亲升车的声音忽然想起，将少年的思绪拉回现实。/p

二十年前，升车凭借娴熟的车技，将国王从敌人的围困中解救出来，为嘉奖他的勇猛与忠诚，国王提拔他为皇家御者，为王师训练马匹、驾驭战车。/p

此后的二十年里，他随国王征战四方，开疆扩土，立下无数战功，然而他的地位始终没有提高，他仍然是个车夫。/p

如今他老了，胡子花白，目光黯淡，再也经不起车马的颠簸，他恳请国王让迦尔纳接替自己的位置，担任御者一职，国王答应了。/p

这是迦尔纳第一次参加战车竞赛，看着跃跃欲试的儿子，老人忽然感到一阵担忧。/p

“知道了，父亲！”/p

少年手握车梁，足底发力，整个人如飞起一般，稳稳当当落驾车位上。他拽紧缰绳，回头向父亲挥手道别。/p

他身姿挺拔，笑容灿烂，微卷的头发迎风扬起，被阳光晕出淡淡的金『色』。/p

他便如同一枚骄傲的小太阳，在父亲的注视下奔向远方。/p

今天，诸位王子、大臣将会在郊外举行一场骑『射』比赛，一是向参加喜宴的客人展示大国威仪，二是震慑那个胆敢抗旨拒婚的东方僧人。/p

比起这些，迦尔纳更在意比赛本身，对他而言，羽箭离弦的呼啸声胜过世间任何一种音乐。/p

赛场外人山人海，热闹非凡。/p

战车从看台前疾驰而过，匆匆一瞥下，迦尔纳看到了站在黄罗伞盖下的和尚。与刹帝利的粗犷相比，这位东方客人就像一朵柔弱的莲花，沉静淡然，谦恭有礼。/p

一瞬间的失神，肩上已然挨了一鞭，疼痛如火燎般传遍半身。二王子的呵斥随之响起：“该死的车夫！你发什么呆！你想让我输吗？”/p

“维特利、帕王，叱！”少年咬了咬牙，催促战马加速疾行。/p

很快，他们的马车便超过其他竞争者，来到队伍最前方。/p

二王子瞥了一眼身后的对手，哈哈大笑。他正要去取长弓，却不想车身一震，仰面跌坐下去。/p

不等爬起，战车又是一震，轮毂发出刺耳的怪响，车身也开始向右/倾斜。迦尔纳立时便明白过来，他们被撞了！/p

一辆马车追了上来，与他们并驾而行，驾车者『露』出狡黠的笑容。他的主人则挽弓搭箭，瞄准了前方的旌旗。/p

剧烈颠簸中，二王子死死抱着壁板，再也腾不出手拉弓『射』箭了。/p

比赛已然进入争夺阶段，唯有抢在对手之前『射』中目标，才是对作弊者最无情的嘲讽。/p

少年毫不犹豫翻上马车，束紧缰绳，捡起挂在车头的弓箭。/p

阳光汇聚在他身上，勾勒出一副黄金战甲。/p

“迦尔纳！”/p

就在少年拽满弓弦那一刻，升车大叫一声，闭上双眼。/p

也不知过了多久，仿佛一年，又仿佛一瞬，耳边忽然响起雷鸣般的掌声，升车慢慢睁开眼睛，只见那辆两匹白马驾驭的战车在赛道上划过一个完美的弧形，稳稳停了下来。/p

迦尔纳手举旌旗跳下马车，喜悦之情一览无遗。/p

待看清夺冠者是一个衣着低贱的少年后，欢呼声戛然而止，取而代之的是死一般的沉寂。/p

持刀侍卫一拥而上，夺下少年手中的旌旗，厉声喝道：“小子，你是什么人？刹帝利还是首陀罗？”/p

“他是御夫升车的儿子，低贱的苏多！身为苏多居然使用弓箭，如此大逆不道，是对刹帝利武士嘲讽！”输掉比赛的大王子拔出佩剑，指向迦尔纳，“树根就该呆在地底，一旦『露』出地面，就会枯死，逾越自己的本分，必须受到惩罚！”/p

迦尔纳猛然抬头，怒视着大王子。这个少年垂下眼帘时显得温顺无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