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7章 困局（1）(1/2)

这年的冬天似乎特别漫长。/p

待两军谈判结束：合纵军答应退兵；镇南军也放弃深入南越的军事行动；苍帝和楚帝都同意将公主互嫁，以修众国之好；云霖被好好护送回去。/p

至于此役的最大功臣，赵小侯爷，在军营中过完除夕，捱过立春，又捱过元宵。/p

大雁关的春天迟迟没有到来。那桃树还是光秃秃的，花苞未见，嫩叶未抽。元毓天天爬到城楼上，等候云霖的消息，迟迟未有。/p

正所谓：“痴心落花意，古今流水同”。元毓对某人的痴心不改，悉数落入少翊的眼中。/p

原本还抱着“只要根还在，就不怕他跑”的豁达心态。怎料，竟在某日不小心撞见赵小侯爷提着皮鞭，对着雁门内的一棵桃树，好一顿猛抽。/p

少翊踮脚过去。/p

就听见赵小侯爷好一阵絮絮叨叨：“说好一起远走高飞，黄猫儿黑毛，你给本小侯爷闹失踪人口，是吧？”——对树抽一鞭子。“说好隐居避世，不问前程，黄猫儿黑毛，你在耍本小侯爷的，是吧？”——对树又抽一鞭子。“说好给本小侯爷写信相邀，黄猫儿黑毛，你给本小侯爷忘了，是吧？”——对树又又抽一鞭子。“楼云霖，黄猫儿黑毛，你就是一个奸诈狡猾、玩弄感情之辈！”——对着树，发疯似的一阵狂抽。/p

少翊也很生气。但他到底没有像年少时那样，冲过去，揍元毓一顿。/p

只是磨磨牙齿，拂袖，转身离去。/p

事后，他询问封嘉：“有没有办法能把宸曜永远地留在本王身边？”/p

封嘉的双手拢在衣袖中，微微欠身道：“当然有。”/p

……/p

那天晚上，元毓收到一封信，楼云霖的亲笔信。/p

信上只有一句话：食时，雁门关外，呼耶山顶，了望亭，隐居避世，不问前程。/p

……/p

那天晚上，元毓比平日多吃两碗饭，多喝两坛酒，还抢过军营中兄弟们的马头琴，纵情高歌一首：“贺兰山下一马平川花落又花开，风儿吹过吹黄了树叶吹老了好少年，这条路它望不到边我走不到头，听那大雁唱呀唱着，唱到了西关边，哎嘿哟……①”这首歌还是他在北溟当细作的时候跟着学的。那个时候，跟着拓跋沅去围猎，待到天黑以后，大伙儿就围坐篝火边，唱唱跳跳，好不热闹——就跟现在雁门关内的情景一样；到底大家都一样。/p

天地之初，人类初诞，本无国界；后来，有私欲，有利益，有纠葛，就开始拉帮结派。/p

渐渐的，就有部落，就有联盟，就有国度。/p

但其实所有人都是一样。抛开那些礼仪教条，回到初度，只有亲情、爱情、友情是根本。/p

弹琴的时候，元毓看着西边墨黑的天空，想到这一重，越发确定自己的心意。/p

他有些等不及要去呼耶山顶的了望亭；/p

他有些等不及要跟云霖远走高飞，从此隐居避世，不问前程。/p

也不知是不是自己雀跃过甚，当他唱完一曲，将马头琴扔给身旁小士兵的时候，忽然在其身后，有人阴恻恻地说道：“事出异常必有妖。宸曜，你莫不是被妖怪附身？”/p

元毓回头。就见封嘉站其背后，拢着手，脸色苍白似鬼。/p

元毓不由抖一抖，咧嘴道：“黄猫儿黑毛，本小侯爷就是妖，用得着妖怪来附身嘛。”/p

封嘉笑笑。遂指使小士兵朝旁挪一点位置，自己坐到元毓的身旁：“还是收敛一点吧。你没看到太子殿下的脸色一直不好？”/p

元毓就朝少翊那方看一眼，嗤笑道：“他脸色不好，关本小侯爷什么事？”/p

封嘉努努嘴：“你以为他不知道你适才收到合纵军那方送来的信？”又道：“任谁都能猜到那封信是谁写的。”/p

元毓道：“那又怎样？本小侯爷又没有一官半职，连通敌叛国的罪都没有洗清。”/p

言下之意，就算他离开苍国，也是合情合理的事情，他不需要有半点心理负担。/p

封嘉怎会不懂，只问：“镇南侯爷呢？清河郡主呢？你当真能抛下不管？”/p

元毓心中一个“咯噔”，随即笑道：“我爹倒是希望我闲鱼野鹤、安稳一生。”/p

封嘉又道：“当真不想出候拜相，留名青史？”/p

元毓瞥他一眼，傲气道：“就此大雁关一战，战胜‘算无遗策’的功绩，我赵宸曜还不够资格留名青史嘛？”/p

封嘉微微一笑：“到底没有位列权臣，到底会意难平。”/p

元毓镇定道：“人生不如意之事十有八九，总不能什么都要。”在经历过这些生生死死的事情以后，现在的他只想跟云霖远走高飞，日不落，月不坠，此情不移。遂他拧着一个酒壶站起来，轻声问道：“奉仪，给我说一句实诚话。少翊是不是知道什么？少翊是不是会阻拦我离开？”/p

封嘉不答反问：“你觉得呢？”/p

元毓闷哼一声，半晌才道：“如若你还念及我们的同窗之情，就帮我离开。”封嘉慢悠悠地站起来，没有回答，只是拍拍衣服上的灰土。元毓又道：“况且，放我远走高飞，对你而言只有好处，没有坏处。”说罢，元毓不作停留，抬腿就走。他没有看到。封嘉在其身后拢着双手，慢慢地露出一个高深莫测的笑容来。/p

……/p

食时未到，天还未亮，元毓只拿一把匕首，就打算硬闯出大雁关。/p

但是，这一路并没有遇到阻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