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3/4)

我缓缓地抬起头，循着他的视线，望向了那幅巨大的画。/p

莫名的悲哀，像无力摆脱的云雾，丝丝蔓蔓缠绕于心头。/p

“他们出不去。”墨痕语意淡淡，他抬起手，举起折扇，轻轻地敲击了一下那幅画上女子的红唇。他的手指修长盈白，他的眼眸有一丝幽深，他的嘴角噙着似笑非笑的笑意，看向我的目光，有着我看不懂的莫名神采。/p

这一次，没有地面的轰然洞开，而是墙面上斑驳的泥土纷纷掉落，连同那薄薄的白色轻纱，飘扬落下。/p

暗黑色的泥土染上了白纱，如同封尘多年的画卷，残破不堪，被时光与岁月掩埋。/p

我的目光凝视着地上了那幅美人图，而忽略了，刹那间展现在我们面前的，那条通道。/p

小公子冷冷的声音，在耳侧传来：“那一年，殇离将军浑身是泥土地出现在我的面前。我杀红了眼睛，不顾一切地试图杀了他，他花了一个时辰制住我。他带着我想原路返回，才知道，什么叫做有来无回。建造这地下皇宫的人从不放过任何一个试图逃离万枯殿的人。等我们来到地下，杀人毒蝎、毒蛇都已经慢慢爬到了地下，万枯殿地面上的尸血也渗透进泥土，形成尸毒，求生的人追逐着我们来到通道。”/p

玉棺材发出的幽幽的萤光照在他的身上，他负手而立，面容微冷：“他带着我杀出重围，遍体鳞伤，他被毒蝎所刺中，却能硬生生抵挡身后人的追杀，又在出去后，与公输的军队对峙。”/p

小公子虽然没有细细描述殇离将军与军队的对峙，我却从他的奇异的眸光中，看出了战神殇离，是怎么以一人之力，与整个军队抗衡。/p

而后，我的手指渐渐冰凉，嘴角缓缓勾勒出清冷的笑意：“所以，有人来过万枯殿。”/p

小公子微微扬起下巴，冷冷说道：“不是一个人，是整个军队。”/p

在我们的面前，是宽敞通明的一条长长的地道，它的周边，是冷冷的大理石壁。/p

这像是早就预料到的一个答案，我无声地轻笑，眉目间染上了讥讽的笑意，眼底却涌上一层薄薄的雾气。/p

墨痕略微低垂下眼眸，淡淡说道：“他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p

小公子冷冷地望着他，嘴角缓缓勾勒出讥讽的笑意：“是啊，他竟然做到了这个地步。”/p

他们之间，再度沉默无语。/p

他们，又陷入了共同的一段回忆。/p

心底涌上的无力的悲哀，让我不愿再去揣测，其中的深意。/p

莫名葬身于万枯殿的轻羽骑将领，被引入万枯殿而死的战神殇离，他们，能逃出这地底的阎罗殿，却止步于于此。/p

“是徐洛飒派遣的军队吗？”我的问话，让陷入沉默的两位的神情都越发奇怪，墨痕嘴角噙着三分清浅笑意似笑非笑，他的笑意逐渐加深，眸光却越发清冷。/p

小公子扯出嗜血的笑容，眼眸冰冷幽深，紧紧地锁着我的面容，冷冷地笑出声：“不是。”/p

我微愣。/p

他冷冷地说道：“是凤栖国的帝王。”/p

凤，栖，国。/p

这三个字，翻出的像是几乎腐烂的记忆，胸口又一次被莫名的情绪堵塞。/p

凤栖国的战神，凤栖国的轻羽骑将领，却没有通过凤栖国的帝王派遣军队挖出的通道逃离。/p

他们到最后，只有一个巨大的玉棺材作为了最后的归宿。/p

只有一个可能性。真正要他们死的，不是叶凌国的公输将军，而是……他们最信任的那个人。/p

我勉力笑了笑，眼睛一眨不眨地凝视着小公子，缓缓地开口问着，最后一个问题：“是君要臣死，臣不得不死？”/p

“是。”给我这个答案的，不是小公子，而是墨痕。/p

他遥遥站立着，飘渺似仙，目光似笑非笑似悲非悲，穿透了多年的岁月，给我那早就了然于胸的答案。/p

那是一个帝王，弃自己的将领于不顾，甚至是逼迫他们死去。/p

我闭上眼睛，不想也不愿去揣测，背后的种种事情。/p

我们一路默然无语，沿着这条修建得平坦的通道，走向尽头。/p

我知道我们终将走出万枯殿。但我却觉得，自己越来越深地陷入了，不属于自己的世界。/p

左手的袖子中有什么东西差点滑出袖口，我用另一只旧伤未愈又添新伤的手扶住它，恍然间才想起，庄凝卿的小册子还藏在我的袖子中。/p

我的睫毛轻颤，下意识地看向了小公子。/p

他出身于万枯殿，现在却贵为殿下。他分明是被凤栖国的人所救，现在却在叶凌国安插自己的人手。他追寻着庄凝卿的过去，纵容着庄家的人对他的伤害。/p

我知道，这些答案，也许能从庄凝卿的只言片语中得到一些启示。/p

九弯十八拐，我们走在漫长的通道中，风平浪静。/p

我看到小公子的神色越发若有所思，他仿佛沉浸在记忆中，不可自拔。/p

他从前随着那位战神一路杀出重围，今天，他辞别恩人的尸骨踱步而出。/p

这像是一个巨大的讽刺。/p

他嘴角缓缓勾勒出的冰冷的笑意，带了一点苦涩。/p

我不愿再去看他的神情，手却下意识地摸上了周边的石壁，光滑冰凉的触感，陌生陈旧，那是数年前精心挖掘的地道，执行命令的战士们甚至不知道，这里埋葬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