幻境（三）(2/3)

说着抹起泪来。/p

泠珩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母妃莫要多想，只要你好好的，儿臣不求太多。”/p

美妇人听了这话，哭声渐歇，她用软帕抹了抹泪，又道：“可沐家姑娘到底出身不好看，我看那柳家的就不错，他爹是太常寺卿，配你也算不得辜负。我儿一表人才，若不是受为娘拖累，何须低就？”/p

泠珩心中一软，听着母妃的温声细语，像是心中某块巨大的缺口被填平，他轻声道：“我看沐家的就很好。”/p

美妇人骂道：“臭小子，这才刚见了个名字，你便认定了？”/p

泠珩但笑不答，只随手捻起一只柑橘，细细剥好，塞进她手中。/p

美妇人接过，假意嗔怒地望了他一眼，到底笑出声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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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月初七，琼华诗会，京中有名的诗会。/p

素文长公主自驸马故去后，寡居寂寞，便偏爱热闹，每年都会举办一场诗会，邀王公贵族才子佳人们相聚于此，成就无数佳话。/p

泠珩站在湖边，望着湖中接天莲叶无穷碧的荼蘼景致，心中总有虚浮之感。/p

眼前所见一切仿若隔着一层轻纱，伸手虽能触及，却总让他感觉不甚真实。这样的感触不知从何而来，却总在不经意间显露，萦绕在他心底。/p

身后传来脚步声，泠珩微微侧头，便看到一个着宫装的丫鬟走将过来，来人红着脸躬身行礼：“十四皇子，开席了。”/p

他微微点头，转身随着小丫鬟朝荷风水阁的方向走去。/p

泠珩其实并不习惯应付这样的场合，他向来不喜热闹，只是母妃让他来，他便来了。/p

路过芙蓉园时，忽听不远处传来一声轻呼，泠珩下意识扭头，便看到一个穿着浅蓝衣裙的小少女蹲在一座假山旁，手中捧着一块包着点心的帕子，正给一只白猫喂食。/p

白猫吃得急，扯着帕子往自己跟前拖拽，想是此举动惊吓到她，她这才惊呼出声。/p

只见她轻轻摸了摸白猫的脑袋，柔声道：“慢些吃，都是你的。”/p

话音刚落，似是察觉到附近有人，扭头向泠珩望过来。/p

二人四目相对，泠珩的心像是被叩击了一下，忽而呆住。/p

那是一双清澈明净的眸子，仿若一泓清泉，又像暗夜里打碎的琉璃盏，折射着璀璨星光......泠珩觉得她的眼睛分外熟悉，像是很久很久之前，就已然见过。/p

一旁的宫人见他呆住，大着胆子催促：“十四皇子，再迟便赶不上了。”/p

他回过神来，这才察觉到自己的失态。/p

那小姑娘已低下头去，不再看他，只是白皙玲珑的耳垂处微微透粉，泠珩心下一顿，片刻收敛心神，随着宫人离开此处。/p

只是，那双眸子像是忽然烙在了心上，竟是挥之不去了....../p

诗会上，他又看见她。/p

旁的人皆三五成群，个个抢着出风头，偏她独自一人坐在角落里，并不说话。/p

场中辩得火热，水榭外下起雨来，噼噼啪啪打在荷叶上，簌簌之声不断，倒将场面衬得愈发风雅。素文长公主来了兴致，题了“听雨”二字作为诗题，叫场中人自行发挥。/p

泠珩无意参与这热闹，旁的人见他不爱说话，也不敢随意攀谈。/p

他默默坐在屏风后头，远远望着她。/p

一个女子忽然点名道姓，对那小少女道：“沐小姐，既然来了，何不题诗一首？”/p

几个女子笑起来，笑声中颇含轻蔑。/p

泠珩听到她浅声回应，似是并未察觉旁人笑声中的不敬之意：“我身无文才，便不献丑了。”/p

听了这话，一些人笑得愈发起劲，素文长公主自来宽厚，有意替她解围，柔声问她：“你是哪家的？”/p

泠珩见她站起来行了一礼，回答道：“云州沐家。”/p

他心下一愣，想起前几日在母妃那里看来的名帖，其中一人便是云州沐家的幺女，唤作「沐昭」。/p

不知为何，他心中忽然生出喜悦来。/p

长公主听了，淡淡道：“既然来了，便题一首罢。”/p

小少女默然片刻：“题诗我不会，不过从前在一座荒庙中见过一首诗，颇有意境，便分享给诸位罢。”/p

说着，她缓缓念道：/p

“少年听雨歌楼上，红烛昏罗帐。/p

经年听雨客舟中，江阔云低，断雁叫西风。/p

而今听雨僧庐下，鬓已星星也。/p

悲欢离合总无情，一任阶前，点滴到天明。”/p

方才念完，一群人哈哈大笑起来。/p

那个点了她名的女子取笑道：“沐小姐，你小小年纪，怎地念出如此老气横秋的诗来？”/p

泠珩的心像是敲了一下，他总觉得自己听过这首诗......他的耳边嗡嗡响起一阵怪异的鸣颤之声，周遭的声音渐渐远去，眼前的景致像是被抽离，目前似乎隔了一层水光，微微晃动扭曲起来。/p

桃夭回到空木寺残破的大殿，正准备运功疗伤，忽然感觉神识剧烈震颤，那朵虚浮在殿中的莲花光芒黯淡下来，速度渐渐减慢。/p

桃夭心下大惊，「大须弥九宫仙阵」是她以神魂为引布下的阵法，与她的性命息息相关，倘若阵中之人破阵，她也会遭受反噬。如今神识中发生异变，说明那男子竟又识破了幻象，若不阻止，只怕用不了多久，他便能破阵而出....../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