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回：我该醒了(2/2)

沐昭听了，冷笑道：“你倒是了却前因了逍遥自在了，怎知这不是桃夭的孽障？我不信你看不出来她喜欢你，你既只是为了了却自己的因果，为何不将她考虑在内？你明知女子心思细腻，还要对她好，最后又扔下她独自离去，教她从此走不心魔困境，这不是害人吗？”/p

了因默然不语。/p

沐昭知道自己这是强词夺理，了因自始至终从未给过桃夭回应，态度也一直是知节守礼，从未有过暧昧表示。/p

桃夭自己陷入情网，其实怪不到他的头上。/p

只是想到桃夭，她便容易将自己的情苦代入其中，不知不觉便言语偏激起来。/p

了因走到窗前，仰头望向天上的一轮明月，忽而道：“世人皆苦，孑然一身来，孑然一身走，她终有一天要独自面对。贫僧只是一缕化身，如今使命即成，便要消散了。”/p

沐昭惊住！/p

她曾在书中看过，修为到了大乘之上才有可能分出化身，她所听闻过的修士中，修为最高的便是沧月派的开山老祖衡律，那也不过是洞虚而已。/p

这了因竟可以分身化形，究竟多大来头？！/p

了因转回身来，忽然对沐昭行了个礼，吓得她往后退了好几步。/p

他道：“小施主，贫僧有个不情之请。”/p

沐昭被吓得有些结巴：“您修为这么高......我小小虾米一只......能帮上您什么忙？”/p

了因道：“施主既然来到此处，便是与贫僧有缘，与桃夭有缘，贫僧只求小施主能在关键时刻拉她一把，叫她不至于将数百年的修行断送，成了一场空。”/p

沐昭沉默了一会儿，道：“可我修为不过筑基，我可以答应您，但不能做任何保证。”/p

了因浅笑：“她性子单纯，心地纯善，倘若今后误入歧途，也是因我之故；小施主只需拉她一把，成与不成，看她命数。”/p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冲着沐昭凌空一点，一道灵光忽然出现在沐昭脑内。/p

他道：“那日村中有孩童因毒蛇身故，我看小施主心中难过，你在此间无法与人交流，亦不可触碰事物，只因神魂不稳，倘若日后再遇到此情况，可用我教你此法。但要记住，过去已成过去，贸然改变，只会引发更多的变故，须得慎之又慎。”/p

沐昭只感觉自己识海中出现一个法诀，十分简单，她抱怨道：“您早些告诉我，那小孩便不用死了。”/p

了因淡淡道：“时也命也，施主不必为此自责。”/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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宾客散尽，热闹收场，响了一整日的锣鼓鞭炮终于停下。/p

窗外的喧嚣沉寂下来，泠珩望着垂首坐在灯下的沐昭，轻声问：“累不累？”/p

少女还有些局促，小声说着：“不累。”/p

他将桌上的合卺酒添满，递给沐昭，对方抬起头来，一双眸子里似盛满秋水，望得他心下一阵绵软。/p

二人喝过交杯酒，四目相对。/p

灯火昏昏，空气中似胶着了一层浓稠的蜜糖。/p

银烛锦帐，心有灵犀，便是一夜缱绻旖旎。/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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泠珩总觉得自己像是活在一场好梦里，梦境太过圆满，便显得格外不真实。/p

他问妻子：“你会觉得自己活在梦中吗？”/p

每当此时，沐昭总笑着抱住他，柔声道：“夫君又在说笑。”/p

汐妃寿辰过后，泠珩坐在回府的马车内，回想着此前的场景，沐昭靠在他怀里徐徐低语，他却没有听到她在说什么。/p

一个奇怪的画面在他脑海内越来越密集地出现，画面之中，一个三四岁的孩童被关在荒僻的宫院内，院中杂草丛生，每当入夜时，那孩童便缩在角落哭泣，口中喊着“母妃”、“康嬷嬷”，却无人回应....../p

沐昭手中捧着一本游记，一边笑着，一边念给他听。/p

他低头望下去，便看到成婚已数年的少女枕在他膝上，容颜蜕去了最初的青涩，已做少妇模样，眉眼间添了些温婉妩媚的风情。/p

他忽觉头痛欲裂，闷哼一声，怀中的人赶忙直起身来，凑近他问：“夫君，你怎么了？”/p

痛感越来越强烈，一些陌生的记忆冲进他的识海，在那段记忆中，他有着截然不同的人生......他忍住阵阵剧痛，任由那些画面在识海内翻腾，过了许久，一切才平息下来。/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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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抬起头来，便看到沐昭那张朝暮相伴的面容，她眉眼似镌刻在他脑海中，想忘也忘不掉。/p

此刻她眼中正盛满焦急，问着：“夫君......你怎么了?”/p

他心中漾起苦涩，成亲以来的记忆像潮水一般涌现，他忽然凑近她，吻住她的唇。/p

来人呆住。/p

一吻结束，他直起身来，看到对方脸上的红霞遍布，她愣了片刻，笑着嗔怪道：“你作甚麽......”/p

他摸了摸她的头发，说着：“对不起。”/p

对方呆了一下，问：“为何说对不起？”/p

泠涯苦涩一笑，说：“我该醒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