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九回：千灯节(3/3)

泠涯结束一吻，恋恋不舍啄着她的唇角，问着:“要去看么？”/p

沐昭摇了摇头，她扭头望向水中那轮在节日灯火映衬下显得愈发寂寥的明月，忽然道:“我们去游船罢。”/p

泠涯轻笑，在她额头亲了一下，说:“好。”/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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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风轻拂，沐昭趴在小舟上，将袖子拢起，一截如玉的手腕垂下，轻轻拨弄着湖中碎落的微光。/p

白的月光、黄的灯火，被她用手搅碎，水面翻起一小片涟漪，晃来晃去，又逐渐归于平静。/p

泠涯站在船头，望着正在玩水的沐昭，一颗心似浸泡在暖流中。他的胸腔里早就藏下了一颗种子，一朵颤巍巍的小花破土发芽，在狭窄的心窍内驻扎下来，他小心翼翼呵护着，不忍拔去，终于看着它长成一朵蔷薇。/p

他像是隐在寂寥处的一片深潭，而沐昭是那个偶然间闯入的人，她抓起一把石子不断砸向他，在水面砸起一圈一圈涟漪，而后在岸边咯咯笑着。他沉闷单调的生活因她的闯入而陡然破开，她像一尾执着的鱼，不断往他心的深处钻去。/p

遇见她之后，泠涯才逐渐感受到生气，他明白过来——修为、力量，或许不是最重要的东西。他无法不被她吸引，越注视沐昭，他就越好奇，直至这些好奇终于变质，成了柔肠百转和牵肠挂肚。/p

沐昭够着身子，想要捞起缓慢浮过的一盏莲灯，小船因她动作而晃了几晃，她心中一慌，那盏莲灯便擦着他的指尖飘过。/p

泠涯施了个法，小舟瞬间平稳下来，他看沐昭盯着那盏灯，问她：“想要么？”/p

沐昭回头望向他，远处银色的月光揉碎在她的眸子里，将她整个人蒙上一层薄薄的光晕。泠涯的心微微颤动，他察觉到她的目光中多了些东西，似是释然，又似忐忑，带着些意味不明的决绝。/p

沐昭轻轻“嗯”了一声，泠涯压下心中怪异之感，抬起手掌，一股灵力在掌心汇集，渐渐幻化出一盏泛着浅蓝光晕的莲灯，随后递给了她。/p

沐昭接过来，将莲灯捧在手心看了一会儿，抬起头冲着他笑了笑。/p

泠涯的心像被击中，随着她轻轻一笑而停顿，接着变得异常柔软，他终于明白了长辈们所说地——“修者必须断绝情爱”是为何了。/p

哪怕沐昭时时在他眼前，他也想一直拥着她，什么得道成仙、什么羽化飞升......他全不在乎。/p

他的眼里头、心里头，只剩了她。/p

英雄气短，儿女情长，原来竟是这样。/p

沐昭将那盏莲灯放入水中，看着它渐渐飘远，忽然说道：“师父你知道么......将心愿写进莲灯里，神仙便能知晓你的渴求，从而成全你。”/p

泠涯轻笑：“你的心愿是什么？”/p

沐昭沉默片刻，说：“我想跟师父永永远远在一起。”/p

泠涯像被一团温和又热烈的火焰烘着，心中又软又暖，哑声道：“那便永远不分开。”/p

沐昭回头望着他，眼中忽然浸满泪水。/p

泠涯心中一慌，拉起她搂进怀里，问着：“怎么又哭了？”/p

他想起昨夜她的反常，这才反应过来，她是藏了心事。/p

沐昭哽咽着问：“倘若我骗了你，你会恨我么？”/p

泠涯用拇指替她拭去泪水，沉声安慰着：“不会，你定然有你的理由。”/p

沐昭哭得更厉害：“倘若我是夺舍之人呢？”/p

泠涯忽而愣住，他望着沐昭，看见她藏在泪水里的决然，终于明白过来，她的反常是为了什么。/p

他心中震惊，又有些高兴。/p

他一直以为沐昭会永远瞒着自己，就算他已知晓了全部，但她愿亲口坦诚相告，他亦感觉到自己被信任着。只是这高兴中又混杂着心疼，他清楚沐昭的忧虑，她愿说出来，一定经历了许多挣扎。/p

沐昭看着沉默的泠涯，心中一阵绝望，她的眼泪像决堤一般淌了下来，抽噎着说；“泠涯，我一直在骗你......从我拜你为师那天起便一直骗你......”/p

泠涯静静听着，并不说话。/p

“我根本不是沐昭......我活过一世......死后便成了现在的我......我不是故意骗你......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会这样......醒来后就成了这个样子......我不敢告诉你，怕别人把我抓去点天灯......”沐昭抽抽噎噎，说得颠三倒四。/p

泠涯望着她，眉头越蹙越深，一颗心不断抽痛着。/p

沐昭还在说着，却忽然被泠涯搂进怀里，她听到他说：“我知道的。”/p

她愣住，抬头望向泠涯，眼中满是疑惑。/p

泠涯低头望着她，说：“我一直知道。”/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