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1章(1/2)

有寒风吹来，藤原津人的内心已经有了不堪回首的挫败和愧憾，一个深低埋头的动作让他的下牙齿不知轻重地撞上了上牙齿，刺痛酸裂一阵，牙齿有了仿若撞碎了的错觉。/p

藤原津人此时连嘴角的开合都难以完成。秋饮淡然如水的话，一如寻常，却偏偏对他有了刺心而深入了骨髓的震动。/p

三观还未定型的藤原津人少年，与正常人有一点奇特的区别。/p

他人一生的记忆走下来，越成长，肩膀越延宽，承担与挑梁越重，太多的必然让其对于幼年的时光就越淡忘，更别说何复提三四岁的自己呢？/p

可万事无绝对，身处的环境，人与事，藤原津人，或许就是那个例外。/p

对于四岁到五岁那段的时光，是一段他能够记得清清楚楚的回忆。他曾在纸上画出过那一段的时间，他以此作为一道时间界限。/p

在时间界限前面的时光，是他记忆中唯一的空白，他也认为是年龄太幼小的缘故，但似乎他就直接跳过了那一小段，在四岁就降临在这个世界。/p

界限后面的，是他从此不幸的开始！藤原津人最擅长对于时间的管理，其中尤其是已发生过的。/p

因为除去四岁之前的他，对于之后发生的一切他都记得清清楚楚，能有条有理地再重述出来。/p

而在这样的他眼中，时间界限里面的那段时间，是他最想、最爱重温的，那是他与自己母亲在一起的时间。/p

虽然他曾经也听过那个他一直不去相信的占卜人说过的一句话：/p

“未来，你一定会痛不欲生！你此刻是如此将我的话不屑一顾！将来！你的人生，就会怎样地被自己不屑一顾！”/p

之后直到现在，藤原津人还记得清清楚楚他的每一个字，可就还是一样不会去相信他的每一句话！/p

此刻站在秋饮面前的他，似是恍惚间回到了许久未见的母亲身前，就是在他还只有如雪一一般大小四五岁的那段岁月里，母亲温柔以待，每天都有温暖可口的饭菜能够吃上，能听到她的谆谆诫言……/p

庭院中的寒风，老树前的藤原津人这才怅然地醒悟过来，这一刻他告诉自己：/p

他绝不想再为了这样的躲躲藏藏而去东躲西藏着些什么，那是如秋饮小姐所言外之意的自我为难、作茧自缚。/p

不知何时，秋饮已推着木车载起的几坛酒缸走到了老树后面的酒廊下。/p

“天生万物养人，舍南舍北是人。”/p

她站在酒廊下，看着庭院里、老树下她亲手挖开的酒窖，对着树那边面色沉闷着的少年道。/p

藤原津人似听见了她的声音，还有外堂里，那是秋静少女奔走上下的笑声。/p

藤原少年慢慢地伸长了手，现在牙齿闭合而微开着嘴，动作缓缓地取下了头上的针织帽。/p

冬季的风还在吹鼓，可正是已到了正午的太阳，他将露出戒疤遗纹的头颅朝向了盛冽的——日光。/p

摘下了帽子的他，光秃秃的一个头颅露在寒风中，秋饮再次说出了一句话。/p

一如最开始她在酒窖坑里面说出时的那句：/p

“寒风侵肌，进去吧，少年，可扣紧好你的线帽子。”/p

“我……我……”/p

顿感寒意的他又戴上了帽子，也走进了酒廊里，可秋饮没有等藤原津人说完他的话，就推着木车再次弯进了僻静的暗石道里，只有藤原津人还望着她的背影呆呆地立在原地。/p

谁也不知道藤原津人是想跟秋饮说些什么？那话啊，也只有他自己知道……/p

“秋饮小姐！我来帮你！”/p

里堂内，秋静刚巧无奈应下了松下贵彻的要求，给他冲泡着咖啡，嘴里才碎念着道：“真是受不了你啊，松下！你这个人怎么这么麻烦？你看，人家藤原就没你要求那么多！说心闷就自己一个人去了庭院散心，哪像你？/p

不过话说回来，也该要去喊他过来吃饭了！”/p

“嘛～怎么我就没有刚才你领着迹部前辈去那间书橱的时候，那种热情的劲？/p

那你那么关心藤原津人，倒是也给他泡一杯啊！”/p

两人正斗着嘴，正巧/p

秋饮将木车推上里堂的动静吸引到了秋静的注意，这才让秋静喊出要来帮忙。/p

秋静将泡好的咖啡放于了松下贵彻面前的茶几上，往旁边一推手肘示以脸色。/p

松下贵彻听到她小声地说着：/p

“我们快点去帮忙，先别喝了！”/p

他一脸无所谓地站起身，就跟着秋静走到了里堂门口，刚捧起酒缸，谁曾想秋饮换上了内室的鞋转头一看见他的动作，拒绝地说出：/p

“无碍，我一贯用木车推酒，少年你既是客，随意便好。”/p

她的话让松下贵彻尴尬地又将酒坛放下，朝秋静看过去了一眼，秋静却在秋饮说出话的那一刻就感到后悔不已。/p

默默转过头，忽视松下贵彻的视线，对着秋饮又说道：/p

“秋饮小姐，那个……之前不知道你去了哪里，所以廖大哥出去找你了，还有……迹部会长，他在前堂的书橱间里。”/p

从秋静身边推过了木车的秋饮微颔了首，径直又推着车朝前堂走。/p

站在门槛后面的秋静这才转头对上了松下贵彻朝这边投来的探寻视线，他迟疑了一会儿，正眼对视着秋静说出：/p

“静子，你的这位姐姐，不是日本人吧？”/p

“啊嘞？秋饮小姐她……”/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