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送米子(2/3)
用来收见面礼的。小娃娃头一回见面,你得给钱!至近亲戚给小娃娃出见面礼,就要放在这帽子里,大概是寓意“冒头金贵”吧!不过这见面礼放进帽子,也不是那么随便的,得有个讲究。
孙老太拿着绒线小帽子,望着钟母笑:“他奶奶,你先铺底子?”
对,就是这么个讲究,给见面礼,就要当奶奶的第一个掏钱,然后其他亲戚才能把礼钱放进帽子里,等所有的亲戚都给完了,最后才轮到姥姥,这叫做“奶奶铺底子,姥姥封顶子。”
奶奶铺底子,也不是随便铺的,给出的礼钱,不能太低,低了让人小瞧,起码不能比普通亲戚低,可也不能太高。因为“姥姥封顶子”,姥姥给出的礼钱要是最多的,要比帽子里任何一份礼钱都多,才能“封顶子”。
奶奶给的太高了,让人家当姥姥的封不住顶,那是亲家不和睦的表现,是要让产妇娘家丢面子的,娘家自然就会恼恨起来。
而今孙老太开口叫钟母“铺底子”,钟母的脸色立刻就尴尬起来,习惯使然,冯玉姜以前没娘家,钟母以前也没给四个孩子铺过底子,一块钱都没准备,一下子就撑不住脸了。
撑不住怎么办?钟母总不能当着那么多亲戚的面,说自己根本就没准备吧?
钟母在身上干掏了两把,强笑着说:“你说我这记性,准备好好的,没带在身上,你说我这记性有多差!”
钟母说着,转身出去了。冯玉姜知道,钟母一准去找钟继鹏要去了。现在家里收入少、开销大,钟继鹏也没有几个余钱,钟母手里是该有几个钱的,可不到万不得已她怎么肯拿出来,那些子钱是她给自己留的倚靠。
看着钟母出去,孙老太也不说破,跟冯玉姜闲聊:“你这都三个儿子了。儿多老母苦,我五个儿子,真是没少受罪。你这三个儿子,养大成人,娶妻成家,肯定够你苦的。”
“苦呗,使劲多苦钱,真苦不着钱叫他打光棍去!”冯玉姜指着小五子说,便引起一阵压低的笑声。
“往后也不牢靠再生一个了,你这月地里一定好好养着,千万不能落下病,过去这女人家,有谁个月地里没落下病的?这最后一回,把月子坐好了,还能把前边受的亏养回来。”钟老太交代着,忽然想起来问道:
“这尿布屎布,你婆婆给洗的?”
“都是二丫洗的。”冯玉姜说。
也幸亏是六月里,尿布好洗。钟继鹏不能指望他,这阵子巧不巧能进一回锅屋,已经是行好了。山子一个大小子,勤快是勤快,洗尿布不行的,洗不干净。至于钟母——
“你那老婆婆都不给洗?”
“不给。”
孙老太一拍大腿:“我看你婆婆还没老好啊,比我年轻,好胳膊好腿,让这么个小丫头替她洗尿布,她丢不丢人?我这来到你家,也没见她过来帮你伺候小孩服侍大人,根本不照面,她就能耐得住?”
冯玉姜苦笑。她想起生大丫的时候,正是农忙,生下才四五天,她就下床做饭洗尿布了,也没见钟母一个好脸色。生了好几个孩子,哪有正儿八经做个月子?现如今也就是享了二丫的福了。
说着话,钟母进来了,寒着脸把手里的十块钱丢进绒线小帽子里,也没说什么。见奶奶铺了底子,亲戚们纷纷开始出礼,等旁人都出完礼,孙老太掏出五十块钱,压在最上边。
那时候来往轻,一般亲戚,出礼的少,基本也就是三斤或五斤麦子,也有给二斤麦子的,再加上两包红糖,就差不多了。至近的亲戚,再添上一块花布,一二十个鸡蛋,就很像样子了。
这孙老太一掏就是五十,钟母当初给大丫出门子的压腰礼也才三十呢,屋里有的女人就忍不住议论,这干姥姥真是阔气,亲姥姥也不定能比。
冯玉姜连忙说:“妈,不能这样,二哥刚才都给过了,你不能再给这么多。”
“你不用管,这都是他们几家零零碎碎给我的私房钱,我平常哪用花什么钱?给小外孙攒媳妇本了。”
她这么一说,屋子里又一阵哄笑。
“我留这些钱干什么?儿孙管用,我不用留钱,儿孙不管用,我留钱也没用,钱能给我养老送终?钱能给我端汤倒水?钱能给我哭灵戴孝?将来老了有个病啊灾啊的,还不是得指望儿子媳妇照管?”
孙老太说着,就明显地瞟了钟母一眼,说:“人心都是肉长的,我待儿媳妇我平心,儿媳妇等我老了不能不管我。我留钱有什么用?等到我病了老了,歪在床上不能动弹的那天,还不得指望着儿媳妇给我端口热水?我那些孙子孙女,尿布屎布我都给洗,庄户人有句话说,有福不享是憨种,有罪不受是孬种。有活不干,我不当那孬种。”
说着,孙老太就问钟母:“亲家,我这人吧,一根肠子通到底,你说我说的对不对?”
孙老太性子刚强,脾气直,也有仗义的资本。她这么一番子话,真叫钟母挂不住脸,就像是板凳上撒了圪针,坐不住了。
作者有话要说:奶奶铺底子,姥姥封顶子。有的奶奶,成心故意地弄姥姥难看,往往是奶奶那头的经济好一些,故意一下子拿出大笔钱来,叫那姥姥封不住顶子,当场面红耳臊。老妈前一阵子就跟我唠叨,说老家那边一个面粉厂老板,孙子送米子的时候铺底子,一下子给了九万九,想搞得亲家当场难看。结果那个姥姥也很有趣,她本来打算给一万块钱的,见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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