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阕欢意难辨梦里不知身是客10(杀)(1/2)
林间幽黯光淡,他一路疾行,如一道无影鬼魅穿梭其间,然这天色却愈来愈暗,似旭日正以加速直线滑下天际一般。
他正嘀咕着这诡异的天相,忽觉胸臆一寒,似被冰枪一箭穿心,顿时一个踉跄刹住身形,面色凛然,浑身寒毛直竖郎。
“——谁!”
他刷地拔出腰间宝刀,一手护美人,一手护门户,他从未感受过如此凌厉冷冽的杀气,额上背间沁满无数细密冷汗。
无人应答,可便是在这一瞬间,阴风呼啸而过,四围似有巨大黑色帷帐一窜而起,裹天幕地,不见五指的夜色肆无忌惮涌至,一切坠入黑暗,连附近的参天大树也似乎湮作虚无,再寻不着踪迹锎。
莫非……
一种似曾相识的压迫感如泰山般沉沉压下,他骇得几乎连头发也竖了起来,他自幼命途多舛,一路刀口舐血而成,经历的生死关头何其之多,可眼前来者却透着不容战胜的气势,如君临天下,苍生不过刍狗,让他腿脚不可控制地微微酥软。
骨髓里与生俱来的战魂不允退却,他咬牙强撑,然忽地脚边一道黑影措不及防刺来,他愕然堪堪躲过,仓皇间却又迎来下一道,逼得他一个后仰狼狈不堪,外加肩头负人行动不便,躲避起来颇多阻碍。
他自然不舍将兮予放弃,然而便是在这一犹豫间,抉择时刻乍然而至,在他忙着躲闪脚边一道袭击时,一道黑影冷不丁朝他肩头刺来,逼得他非在保人与自保之间选择一个。
他几乎只有刹那犹豫,便果断地选择了后者,将肩上人一甩,他纵身躲开杀招,心中略微惋惜着那血溅当场的时刻。
可不想便是那黑影即将刺入佳人娇躯一刻,忽而化作轻烟消散,而后,仿佛是忽地有人从幕后走出,一道长影凭空出现,淡然而立,将被丢弃的兮予伸手一揽接入怀中。
干戚大愕!他起初以为是遇着上次那只坏事的妖兽,谁料竟乍然出现一名青年男子,他听闻妖兽若强大至一定高度,便可化为人形屹立天地之间,不禁暗忖这莫非便是那妖兽的人形身?
然而当目光瞥见对方低头视察怀中人时的侧颜,心头似古钟“砰”地大震,一种前所未有的战栗与惊悚穿透了整个心脏!
“……怎会是你?!”
干戚惊得站不住脚,“你不应该在宫……”
话未说完,他匆匆侧身一闪,伴随一声闷哼,一口鲜血从口中哇地喷出,如红花开放满地。
原竟是这呆愕一刻,一道黑刺朝他左胸而来,其来势之汹,穿膛破胸,即便他敏捷如兔,也不过险险避开要害位置。
无法承受的剧痛迫得他单膝跪地,勉力支撑不倒,浑身却痛得哆嗦,那被黑刺所伤之处,似人陷入无可逃离不断轮回的噩梦,血肉战栗颤抖不已。
意识混沌时,他余光触及那长衫男子唇角边的冷淡,忽然就明白了一件事。
他要他死,为碰了他的东西。他必须死,为今日知道了不该知道的事。
“其余勾当,寡人皆可视如不见,惟此线,越者——杀无赦。”
他听见对方这般漠然道,蒙目白布早已不见,露出一双黑若虚无的眼瞳。
黑色眼眸天下何其之多,然而这一双却不容直视,仿佛整个眼球也化作虚空般,他只对上一眼,便似魂魄皆被抽离,整个人坠落无尽深渊,竟从头到脚生出透骨寒意,浑身虚软发抖。
等等……那人眼眸不该是赭色么?
不,眼前的……真还是……“人”?
他脑中念头一闪而过,瞬间便被铺天盖地的恐惧吞没,身周九道黑影从地上窜起,如虎视眈眈的毒蛇般将他包围其中,只待一声令下,便要将他割作碎肉骨屑!
他知晓今日在劫难逃,心中绝望至苍凉,最后却做出一个反常的动作——低下头颅,双手交叠成六指放在心前,以最虔诚的声音,念出一句晦涩难懂的祈祷。
“……抚溟?”
然而这古怪的一句却终于引起面前人微微动容,“你是刑天族人?”
干戚大惊,竟不知这世上还有人能看出自己来历,正惊愕万分,却见对方勾唇冷淡一笑。
“抚溟神木玉洁冰清,寸尘不染,你们奉它为主神,却做出如此失格肮脏之事,死前竟还祈愿在轮回之时得到它的庇佑,何等讽刺!”
“休得狂言!若非我刑天一族式微,我又何必屈从你等……”
干戚面色微赧,刚辩驳两句,平素的豪迈不羁却又在此刻显现出来,一声放肆大笑后,他将满是鲜血的弯刀朝地上一插,“要杀便杀,莫要废话!”
最后,又似想起什么,他笑里多了一份凄然与释怀,“死你手里……也好,我也算不冤了……”
最后一句,竟似话里有话,伏尧眸中暗潮微荡,幽眸微阖,忽地一抬手,那九道黑刃便要朝中间人切割而去!
可便是将血溅四方之刻,怀里人低低呜咽一声,竟是要醒转的姿态。
一瞬间,局势便有了莫大的改变,似怕惊吓佳人般,虚无黑夜匆匆散去,露出林间黯淡光景,回复初始的静谧安宁,方才的紧迫血腥彷如噩梦一场,无踪无迹。
唯有地上那捂胸浑身是血的黑衣男子,见证了方才一场几乎是碾压式的虐杀。
“哈哈伏尧你这窝囊废,敢不敢让她看看你真的样……”
放肆的笑声卡在喉间,因一道黑刃急窜入口,割断了他的声带,笑声转为闷哼,以及满口鲜血。而与此同时,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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