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往事如魇【中】(2/4)
自己怒得不行,想着摔下来后第一件事就是过去打兄长,可惜还没跌到地上呢,就被他给接住了。那是自己离他最近的一次,唯一一次。因为那年她还小,他只当她是妹妹,而这些年她的大胆已经将两人的距离越拉越远,她已经不能扯着嗓子大叫“柯容哥哥”,而他,别说抱一抱了,两人的衣角都没擦到过一起。
在外头,她总是一副大大咧咧风风火火的样子,她进学院才不是市井传言的那好名声,她只是一下子没法接受柯容对于自己的态度。都说成王府小郡主天不怕地不怕,可在感情面前一样做了落荒而逃的胆小鬼。
司空翎闭闭眼,双拳紧握再度回头望宋歌。宋歌叹口气,隔着老远朝她笑。司空翎给自己打气,然后亦步亦趋小心翼翼坐在柯容旁边的台阶上,台阶很凉又落了雪,几乎瞬间就浸透了单薄的衣袍,刺骨严寒。
柯容的目光是空的,根本没有聚焦在司空翎或者任何东西上,这让女孩有些受挫。她犹犹豫豫,往柯容靠近些,却还是留了一个人的位置,生怕自己亲近多了他会反感。
“那个,柯容哥哥······”这个称呼一出口,司空翎已经有些哽咽。多少年没有叫过这几个字了,她一顿,却再也无法继续。
柯容出神了许久,不知什么时候突然又注意到已经被摔碎的酒罐。他看得认真,似乎透过满地碎渣,在遥想一些陈年旧事。
“我喜欢你——”女孩低低的声音传来,带着如飞雪般清凉透骨的令人惊醒的魔力,她说得极慢,生怕他听不见或者听不清。
柯容怔了怔,意识再度被拉远。
我喜欢你。
这四个字好些年没人对他说过了吧?不过似乎只有那一个人曾经对他说过,可惜那人现在恨不得吃他的肉喝他的血,哪还会说喜欢呢?
曾经那人窝在他怀里,虽然只小自己两岁可总像个长不大的孩子,稚嫩的童音伴随着一个大大的拥抱,脆生生道:“哥哥,我真喜欢你呀!”
可十数年朝夕相伴,瞬间倾塌。
随着那一句“哥哥,我死也不要吃”,兄弟情谊发生巨大变化。当时自己哭着求弟弟快吃,他多怕弟弟生生饿死,可素来听他话的弟弟,那次却执拗得很,他甚至死死咬住嘴唇,哪怕把嘴唇咬烂也没让自己能够掰开把人肉塞进去。
他放弃了,一把丢开好不容易从别人手里抢来的肉,顿时就有饿得发昏的人从旁边夺走,护得紧紧躲在角落里啃食。他一阵疲倦,刚想如往日那样抱着弟弟入睡,可弟弟却用那样的眼神看自己,然后自己抱着胳膊蜷缩在一侧,抵抗他的接触。
那是怎么的一种眼神啊。
交织着惊惧、恐慌、反感、抵触、不解、悲伤。甚至,鄙夷和恶心。
哪怕时隔多年再想起,依旧像把刀一样剜着他的心,生疼,生疼。
洞里的人越来越少,除了小部分冻死或在争执过程受伤发炎感染,其余的大部分都是精神崩溃选择了自杀。底下的空气愈发浑浊,横竖只有这一个空间,死人在腐烂,活人的排泄物遍地都是,空气里交杂的腐臭一天比一天浓烈,他甚至还亲眼看着一具尸体从骨瘦如柴到发生巨人观。
发黑发臭已经没什么恐怖的了,浑身大大小小的尸斑也不见得多吓人,绿色黄色的汁水流得到处都是他照样可以贴在一旁睡觉。他从一个和普通人无异的男孩,或哭或笑随心而成的男孩,长成了面容淡漠波澜不惊的少年,他几乎可以做到自动屏蔽那恶心可怕的场面,那常人看一眼便会噩梦不休大汗淋漓的人间地狱,他早已云淡风轻处变不惊。
唯一令人难受的,就是弟弟越来越沉默越来越疏离的态度。
他很想改变这种状态,可是自从那次弟弟看到自己吃人肉甚至逼迫他也吃,他再也不理自己了。
总得做些什么,可什么也做不了。时间似乎已经遗忘了这里,日子过得缓慢,甚至缓慢到他都不想计算自己到底被囚禁在这个地方多少天了。那些人为什么这么做的原因早已不愿深究,包括活着出去的念头,也快被磨灭得消失殆尽了。
但上天就是这么捉弄人,在寥寥没有几个人的地洞里,那天迎来了一道恐怖又充满希望的声音。
还是那个一日出现三次的男人,他说:“午时放一个人出去,谁要走?”那话带着诡异的笑音,本该令人振奋的消息,那时竟没有一人欢呼,大抵都被那男人的语气给吓到了。
都关了那么久折磨那么久了,怎么会无缘无故放一个人走呢?几乎可以肯定根本不是放人,只怕出去的那个,会被折磨得更惨吧。
果不其然,那男人接下来解释了原因。
原来,深冬将近狩猎场里根本没有野兽出没,又恰逢皇帝带着贵族子弟出游,御军赶了好一阵才引出几只野兔子而已。他们一思量,要引出野兽还是得靠血腥气,这地洞下面的人个个带着浓重的血味,还是人的血味,算是最好的诱饵了。
这话一出口谁敢出去?这不是把自己往老虎狮子嘴巴里送吗?洞里的人一个个闷成乌龟,他也不敢,这一出去虽说有希望逃出魔窟,但更大的可能是丧命,而且是死状极惨的丧命。
最重要的是,弟弟还在洞里,就算眼前是条活路他也不会走。
上头的男人见无人应答有些不耐烦,他踢下一些碎石凶狠道:“干脆些!谁来?”
还是一片寂静无声,他转头看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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