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4/5)
雾霾中,车子疯狂地加起速来,超过一辆车!再超过一辆车!四围都是尖锐的鸣笛声,周彦召的眉头不觉皱得更紧。
曾彤有些忧心地看着他,他这样的身体,本就不适宜坐在速度如此之快的跑车中。更何况一刻钟之前,她去萧宅接他的时候,他就已经面容苍白,似乎有发病的趋势。
可是她也知道,一旦是周少下定决心的事情,无论是谁也说不动他。所以她只能乖乖地闭嘴。
道路颠簸,千回百转间,似乎行至一个稍微宽敞的路口。然而,尖锐的碰撞声却从前方传来,不绝如缕。
心本能地揪了一下,周彦召抬眸,远远地,他仿佛看到一辆摩托车被高高地抛起,又落下来,狠狠地砸在了旁边的卡车上。
接着轰隆一声巨响。
炙热的红云就在他的面前瞬间爆炸开来!
世界倏然黯下来。
如同是黑白的默片,如同是消了音的电影。
他下意识地推开车门,额角有汗,呼吸急促。
没有理会身后人的叫嚷,一步一步缓慢而颠簸地,他穿越了混乱的车阵,走向那最危险的火场。
白茫茫的尽头,火光和硝烟的尽头,他终于看到了她。
鲜血在她的身上次第盛开,如同最红艳鲜妍的玫瑰,大片大片地平铺在日暮里。
触目惊心!
那是只有在地狱里,才能盛开的血玫瑰,绝望而悲惨,悲惨却绝美。
而他……
他却亲手将她拉进了地狱。
……
黑暗似乎没有尽头。
梦也没有尽头。
梦里,天很冷,谭惜缩在自习室的窗户边,往窗户上哈气,又在那层氤氲的湿气上抹出一个小男孩。
斐扬从背后抱住她,认真地瞅了一会儿,在小人儿的旁边,画了一个小女孩。
谭惜轻轻一笑,抓起他的手指,在小男孩旁边,写上了一个字:“猪。”
斐扬加上两个字,变成:“猪八戒。”
谭惜偷偷笑笑,加成:“猪八戒斐扬。”
他又加成:“猪八戒斐扬爱谭惜。”
心里一片幸福,她扭过头,羞赧地看着他。
他却捧起她的脸,轻轻地、柔柔地,吻了上去:“以后我们永远不分开了。”
永远……
他们的永远,究竟能有多远?
心口蓦然一窒,仿佛在黑暗中,有人正握着一把无形的刀,狠狠地戳进她的胸腔里。
那样的黑暗……那样的疼痛……那样铺天盖地的鲜血……
那样惊怖可怕的一切,仿佛是一场梦,又仿佛是一个巨大的黑色的沼泽,让她陷进去,又陷进去,深深地陷进去……
“别怕,我的手在这儿。”
惶恐中,仿佛又听到了那个记忆里的声音。
她挣扎着伸出去手去,想要触到记忆的主人,却终于输给一片空落。
悚然惊醒!
谭惜蓦地睁开眼睛,日光刺目而闪耀,几乎灼了她的眸子。
这是哪?
周围白森森的一片,有一股消毒水的味道,她不适地眯了眯眼,过了好半天,才看清这是在医院。阿兰在床边守着她,似乎倦极了,正在打瞌睡。
她挣扎着坐起来,手臂上似乎有几处划伤,每动一下都火烧般的疼着。掀开被子,她尝试着下床,还好,双腿似乎没有问题。
可是,怎么可能!
她被那样惨烈地抛起来,又重重地砸到地面上,怎么可能会只受这点伤?
眼前的画面,突然回闪到白光爆炸的那一刻,她和斐扬重重撞在路边的护栏上。生死一线的时刻,是他用力护住了她,将她死死压在他的怀中,在噩梦般的那一刻,她鼻尖满是他的气息。
是他,是斐扬!
如梦初醒般,她挣扎着往门外走,可她刚走到门口,就有一个护士过来扶住她:“你怎么刚醒就跑下床了?你的脚趾有轻微骨折,赶紧回床上躺着。”
谭惜却恍然没有听见,她声音打颤地抓住护士的手臂:“斐扬呢?斐扬在哪里?”
护士的脸色微微一僵,垂下头,露出一抹复杂难明的神色。
只当她是不知道斐扬是谁,谭惜攥紧她的袖子,急迫地说:“就是跟我一起出事故的那个男人。很年轻,二十二三的样子,他现在怎么样?伤得重不重?”
护士并没有马上回答,沉默了片刻后,她深吸一口气,低沉着声音说:“跟我来吧。”
穿过长长的走廊,谭惜一瘸一拐地往前走着,每一步都是那样的艰难,艰难得仿佛漫无尽头。
终于坐进电梯,门打开,护士带她走进一间脑外科的病房。
房门紧闭着,谭惜颤抖着手打开它。
房间里,既没有护士也没有别的人。
雪白的床上,躺着一个容貌清俊的男人,男人昏迷着。
他的脸因为创伤而微微青紫,睫毛闭得死紧,仿佛在忍受着巨大的痛楚,又仿佛根本就感知不到任何痛楚。
缓缓走过去,谭惜坐下来,手轻轻抚过他的脸。
有些凉,唇色惨白,原本乌黑的头发已经被悉数剃掉,围上一层又一层的纱布。乌青的手臂上,呈现出一种灰败的颜色。
胸膛剧烈地起伏起来,谭惜扭头,喃喃地问着那位护士:“他为什么躺在这里,一动不动的?他是跟我一样,昏迷未醒吗?大概什么时候才能醒过来?”
护士的表情有些僵冷,似乎不太愿意回答这个问题,然而,终是耐不住谭惜逼迫的眼神,她哑着声音开了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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