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十五自责(1/2)
我妈是个很奇怪的女人。
她其实是一个很温婉的人,柔柔的性格放在这座水乡一点都不突兀。第一眼看到她的人都会觉得她身上散发着淡淡的水乡里的恬淡。彷佛能看到,她在溪边浣洗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安静地垂着,水波里荡漾着年华留去的青涩,本该是一副如画的模样。谁又会想到她嫁了这样一个男人呢。
还要小的时候,心里有怨恨。心里不止一次问过,为什么她还要跟着这个男人生活。我想不通,至今为止,依旧想不通。
我没问过她。但就在这一刻,她安静地扯起一个笑的时候,我明白了鲁迅先生的那一句“哀其不幸,怒其不争”。
很多时候,不放过自己的就是我们自己。
他躺在床上,眼睛里全是血丝,眼皮也青肿着,很难看。看到我妈站了起来,我面无表情地站着,鼻子里哼出一阵气,拿眼睛斜我,活像是见到了阶级敌人一样。
我已经很久没有叫过“爸爸”这个词了。潜意识里觉得他担不起这世界最美好最强壮有力的两个字。
所有的童话故事都告诉我们,爸爸是一个很伟大的角色,他可以不高大不勇猛,但一定是最温暖的。他的肩头、胸膛是你儿时最可靠的地方。他会牵着你的小手,走过长长的路,直到你长大成人,把你交给另一个值得托付的男人,完成他一生最值得尊敬的使命。有一天,他老了,走不动路了,你会推着轮椅,陪他再走一次年少时走过的路。
这该多么美好。
只可惜,生活不是童话,它始终没有童话故事里那样一如既往的温暖。
医院总是生老病死挂钩,有婴儿的啼哭,也有亲人去世的痛哭。哭声里来,哭声里去,无怪乎西方的观点里,人是带着原罪出生的。幸福笑容只是短暂的,人生就是一次苦旅,谁都无法逃脱。
病房里其实一点都不安静,总有一些来探病的,在看护的,说句话聊个天,护士挂点滴,医生查房,脑子里嗡嗡地叫。
我没坐下来,叫了我妈一声,让她出来说话。
我已经20了,比她快要高出一个头。她总是唯唯诺诺的,却在这种时候坚强地比任何一个人都要坚强。可她的背脊还是弯下去了。
我再看不得他好,却不忍心看着我妈这种凄凉的样子,长叹一气,问:“医生怎么说?”
她搓了搓手,很不好意思地看我:“哎……他这几天喝酒喝得越发凶了,大前天中午的时候一直说脑子疼,我让他来看医生,他不高兴。旁晚的时候忽然就昏迷了,送到医院……医生说是脑溢血,血管爆裂,脑子里都是血……”
絮絮叨叨的,我没忍心打断她。
“哎,医生说就算治好了也是半瘫了。不排除病人锻炼后恢复正常。”
我忽然想起,当年爷爷病倒在床的时候,他说过,如果他以后也像这样瘫软在床,那还不如死了的好。
如今一语成谶,很想问问他又是不是怕死了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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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来的路上,我已经做足了心理准备。
我不想亏欠任何人,即便那个人对我并不好。我妈委婉地表达了“家里没钱”这个意思,她现在又得被拖累着走不开,家里唯一一个劳动力就是我了。
说不上什么绝望,只是觉得没有希望。应该要有多么强大,才能支撑起自己的未来,不敢想象。
学是没法上了,那太浪费时间精力和金钱,而我现在最缺的就是这些。寒假工倒是可以找一找,去做服务生总有人要的。胡思乱想的时候也想过,秦楚哪里总不缺艺人,大不了克服自己对公众场合的恐惧,去赚大钱。但转念一想还是作罢,那便不是我自己了。
想到找工作的时候,第一个想到的是古寂。
他到现在也一直没有回我信息,不知道这会儿正在做什么。前不久还天真地以为,在这段感情里付出多的一方一直是我,刚刚才恍然大悟,其实不是。
所有的以为只是我臆想的“以为”而已。说一句“爱你”是很容易的事,可是行动呢?其实,一直是他在做。
半年前,我不小心吻了他,趁着上学逃到北京。甚至一开始没想给他一个说明。后来,也是他追我到北京,一声不响地在离我最近的地方待了下来。没有电脑的时候,是他以工作的名字给我用。赌气的时候,也是他包容我的小性子。至于俞屏和周扬的事,或许这是他表达在意的方式。
可我,只会在需要有人伸手的时候才会第一个想到他,甚至没有给过他一份特别的礼物。
这就是我所谓的爱。难怪他现在不肯理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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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下午的工夫,跑了一圈商业街,途径学校门口奶茶店的时候,那里已经换成了一家鸡排店,生意还不错。明明不想哭的,却还是流泪了,风太大,已经看不见大叔在哪里了。
可很少有店招寒假工。问过肯德基之类的连锁店,早就人满为患了。实在无法,最后只能找了家看着比较干净的网吧,上网找找看。
手头还有些存款,大致算了一下,约莫也有两千了。上个学期很省,吃饭这个大头的开销,古寂就帮我省了不少,再加上已经完结的那本费有近一千多,除去这次回来的车票,还有近两千。
想想,似乎也够买台小上网本了。
与其不知道找什么工作能赚钱,还不如继续之前的梦想,至少,那也是梦想。
研究了一下云起的福利制度。它其实分两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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