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四章 夜柝(1/2)
陈去华传令下去之后,南征军中原有的那种顺利入城的喜悦之情立刻荡然无存,即便是普通士卒,听了“身处险地”四字,也都警觉起来。众人都只觉得神经绷得紧紧的,丝毫不敢放松。据说木清寒亲自带了韩博等人在城中私下查访,新获得的粮草食物也都一一查验过,却始终没发现什么异状。
苏简带了自己的百人队,在南门内扎营。苏简的营房与庾信的遥遥相望,庾信还曾来看过,说,靠的近好,靠的近可以相互照应。庾信还告诉苏简,恒州城是一座南邻武陵江的大城,南门外就是武陵江岸,岸边还有渡口码头。庾信对苏简说:“将来如果有机会的话,苏贤弟不妨与我一起,在傍晚时分攀上恒州城南面城门的城墙,好好看看江上夕照的样子,应该是难得一见的。”
岂料苏简双眉一轩,道:“难道陈将军还没有用我军将士替换所有原恒州府的守门官军么?”
庾信见她会错了意,也不好说什么,只得硬着头皮道:“已经替换了,我手下三名副尉眼下正负责南门的防务。”
苏简说:“那就好!”说着转身,冲着庾信回眸一笑,自顾自回营帐去了,只留下庾信一人立在当地,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入夜,那些恒州城中的富户们真的带了猪羊美酒前来劳军,被陈去华极其有礼地接待了。所有送来的东西都被收下,验过之后由炊事营与辎重营收下不提。那些富户们还吵吵着要与天元朝军中将领把酒言欢,也被木清寒妙语如珠,一一挡了回去。
苏简这么多日以来,第一次在城中歇宿,她总算有机会好好梳洗一把,然后安然地躺在床铺上,却睡不着。苏简睁大了眼睛向,恐怕是前几日在野外宿营时周遭太过安静,而恒州大城之中夜间仍是较为喧哗的缘故吧。果然山野里待久了就不觉得城里好,苏简辗转反侧许久,正要迷迷糊糊睡去的时候,忽听帐外庾信低声叫道:“苏贤弟,睡了么?”
苏简一听是庾信的声音,马上就醒了。这时,周遭已经安静了许多。静夜之中,只听“邦——邦邦”三声,是更夫击柝之声。不知不觉,竟然已经三更了。苏简一下子坐起,穿上外衣,撩开营帐的帷幕走了出来。
在营地中灯火的映照下,庾信见苏简披散着头发走出帐来,别有一番自然的风致,不禁一呆。而苏简见了庾信的神情,才想起来自己外衣什么都已经穿妥帖,却独独没有束好头发。她冲庾信抱歉地一笑,转身又进帐,随手束了一个马尾,就又走出帐来。这时庾信已经恢复了许多,不再愣神,而是对苏简说:“南门有些不对,你且随我去看看。”
苏简也听得南门处隐隐有些人声,于是点头应了,随庾信前往。
到了南门处,两人才晓得,原来是有人夤夜想出城。只见一个管家打扮的人,站在南门口与庾信手下的副尉商议着什么,身后是一辆马车,几辆驴车,上面装着箱笼之类。苏简认识那名副尉叫做魏福山。只听魏福山对那家丁打扮的人说:“为什么非得是今夜出城啊?你也知道,我们这些当兵的,上头说什么,下边就得怎么做。明日一早,我等禀过校尉大人,你们要出城自然没有问题。可是今夜——”苏简远远地见到那魏福山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名管家,然后说:“您这不是难为我们么!”
那管家自然闻弦歌而知雅意,从怀中摸出些什么,塞到魏福山手中,道:“这位军爷,行个方便。如果上头问起,就说是城西怡和里的柳员外家,有住在城外的亲戚病了,夜里赶着出城。”魏福山于是眉开眼笑地道:“既是有亲眷病了,那自然是要放行的。”他说着招了招手,果然城门开了一条缝,刚够那些车马通行。
苏简悄悄问庾信:“以前没觉得老魏这么贪财啊!”庾信在她耳边轻轻地道:“是我命他这么演的。我们且跟出去看看。”
于是两人待那几辆大车走出半里地之以后,悄悄地出城,远远跟在后面蹑手蹑脚地走着。那几辆大车一口气走出了三四里方才缓缓停下,从那辆马车中竟走下来了七八个人。其中一人体型甚胖,对着那管家,说道:“总算脱离险地了,大管家,你可是立了一功啊!”那管家模样的人连忙上前点头哈腰地巴结,道:“这都是老爷的妙计,小的能有什么功劳啊!”他接着说:“幸好有老爷的妙计,那柝声有异,已经有两日,再过几日,恒州城中玉石俱焚,留在城中那些人,就要做了天元大军的陪葬了呀!”
苏简与庾信隐匿在路边,借着夜色掩护靠近了那一行人,刚好听见了最后一句,心中都是大惊。两人借着远远的火把之光互相对望了一眼,夜色之中看不清对方的面孔,可是彼此眼中的惊惶之意却是明白无疑。
这时那从马车上下来之人中有名少年,伸了伸懒腰,道:“父亲,马车之中太挤了,我挤在母亲和姨娘中间不能动弹,憋坏我了。”而那名老爷此时呵呵笑道:“威儿,咱们再赶上几里路,就不怕了,你且再忍耐一下。”
苏简与庾信目睹着这“胜利大逃亡”的一大家子又挤进马车,朝着恒州城东面缓缓离开。庾信道:“这不是第一拨,今夜这样出城的,还有不少。”苏简抱着头想了片刻,站起来道:“快走,在这城外不是办法,唯有回城,看看有什么蛛丝马迹可循的。”
两人回到城中,首先想到的自然是去寻陈去华和木清寒,将
第1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