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3 故人相候(1/2)
“怕什么?”他截口道,“我告诉你,我至小到大被我姐姐打骂了多少次,可我每次要做什么,从不害怕。”
他喝了一口酒,说:“我喝了酒,被我姐姐骂了,可我第二天若还想去喝酒,我只想一想昨日畅饮欢快,便全然不顾,仍去喝酒。”
“我嫌姐姐老是杀人,不愿为她办事,她打我骂我,我只觉得自己良心好过,往后仍是一样做事。云青,你便想想,你可后悔从前和你相公在一起?”
我听他一番道理,仔细想了想,微笑道:“绝无悔意。”
“这便对了,”他一拍桌子,说道:“你只想过去,可知将来,当下便好决断。你不悔与他的过往,你心里便是盼着仍与他在一起。那你如今便去寻他。”
“我与他之间,有这许多瓜葛。我只是怕,相见争如不见。”
“你若不问清楚,如何知道相见好还是不见好?”他大叫道:“你这人平日做事挺利索,怎么现在如此拖泥带水。尽人事,听天命。我常听你说什么天道,什么道法自然,那你便将一切交给上天,上天自然会帮你决断。”
他哼了一声,又道:“红英便不似你,她要嫁我便嫁我,明知道我姐姐是这样子,她仍是嫁我,我喝酒她也不管我……”
我耳里听着他絮絮叨叨念着红英的好,想着他适才说的“尽人事,听天命”,忽地想到那两颗不见了的骰子。我为何要做这红豆骰子?我以为那一刀刀割平的,是我的思绪,便可再不念他,可刻入骨的,却是我的相思之情。是再也割舍不下。
玲珑骰子安红豆,刻骨相思知不知?
既相思,
何不相知?
我倏地站起了身,对梅若松道:“梅大哥,我现在便去找他。若他……若他已经另有所爱,我便从此死心,随你回庸州。”
我出了酒馆,伸手解开缰绳,翻身上了马。梅若松从酒馆里跑出来,道:“我们二十一日回庸州。这三日我便在这里喝酒,若你回来,便来这里找我。”
可他又拱手笑道:“愿你我再会无期。”
我朝他微微一笑。也不说话,纵马便往曲靖城跑去。
马儿一路朝北,驰进了曲靖城,我心中激荡,只盼着它快点到皇宫。可突然心念一转。调转了马头朝东跑去。
过了片刻,马便停在了一所大宅子前,我下了马,抬头看门匾,“肃王府”三字如故,只是似乎许久未曾擦拭。蒙上了些许灰尘。下面大门只开了一半,我牵着马站在一旁,朝里面望去。里面冷冷清清,门房老赵趴在桌子上打盹,似乎这王府已然闲置了许久,不知道为何没叫另用。
我站在门口瞧了许久,“物是人非”四个字突然在脑海里跳了出来。我拉了马转身回去。我如此怯懦,如何敢就此去寻他。我伸手从怀里取了那张纸。怔怔瞧了半晌,才又放入怀里,牵着马,缓缓朝北行去。
可无论我如何刻意慢行,一人一马终究漫行到了云龙门,我见有侍卫驻守,又有巡逻往来。本待上前,可突然心中一怯,又躲了回来。只牵着马,低着头朝西而去,走了许久,听到有许多脚步走动,我才抬起了头。
原来我竟然到了定鼎门,仍是有许多侍卫驻守巡逻。我怔怔瞧了定鼎门三字,突觉一箭迎面飞来,我扭头闭上了眼,才知道那只是自己的错觉。那夜我一心为了他,挈燕一挥决心便下,心志何等坚决,如今怎的如此软弱?
我思忖了许久,咬了咬牙,终于牵马上前。到了定鼎门下,立刻有侍卫来拦我,喝道:“做什么?皇宫禁地,岂能是你乱来的?快走。”我抬头瞧了瞧天,天色洁净,万里无云,心中不禁念道:“尽人事,听天命。”
那侍卫见我还不走,正准备推我离开。我微微一笑,伸手抽出了一根梅花针,递给他:“将军,烦请转告皇上,故人今夜在御六阁相候。”
他一愣,我伸手将梅花针放在他的手上。转身便上马离去。只远远听到有人大声问道:“什么事?”……
我不敢回头,不问不听,只催马快行。马儿向东又一路回了肃王府。我将马拴在门外马柱上,见老赵仍是趴在桌上打鼾。我微一侧身,无声无息地进了肃王府。
王府里空空荡荡,一路上竟半个人影也见不到,我径直回了御六阁。进了院,推开了屋门,一切皆如我被周群逸带走那夜一样,便是连床上的被子都未收起,半截蜡烛插在烛台上。
我伸手一摸,这上面的灰尘倒是不厚,只是薄薄一层,倒似有人时常来打扫。我伸手拿了帕子,将桌上椅上的灰尘掸去,坐了下来。
我只坐在书桌前,瞧这天色暗下来,我用火石点了蜡烛,可一个时辰过去,蜡烛终于熄灭,这天色,似乎已到戌时,我不禁有些痴愣,只在黑暗中枯坐等候。
三月初的天气,到了半夜仍是寒意料峭,可我身上比这夜色更冷。直到了子时,我再也煎熬不住,起身关了门窗,趴在了书桌上。
我趴在书桌上,眼睛望着外面的星空,光线明暗交错,我心中一阵阵寒意上涌。闭上了眼,不敢再想,这才倦意袭来,沉睡了过去。
我愈睡愈沉,可身上寒意不绝,突然浑身打颤,醒了过来。我抬头一看,启明星已起,屋内空空荡荡,与我睡着前一模一样,并无人来过的迹象。
我忽地心酸哽咽,仍将自己趴在桌上,一言不发。过了许久,才直了起身,我瞧这屋里的一切,哂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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