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1/2)
方墨背倚大树坐下,双腿紧紧蜷缩成一团,抬头望向远方。迎面玉泉雪峰好似浮在半空之中,映衬着一洗蓝天,皆寂寂无声。开了春,远近山林里积雪开始融化,沉积了数月的寒气随了风来,无声无息钻进了骨子里。
她行事素来是我行我素,鲜少将他人言语放在心上。可这回孙大娘的话却在她心里生了根,她负孙瑾瑜在先,心里原本就愧疚,又累及他落到如今地步,换了任何一人,其至亲之人心里免不了都有怨言。孙大娘所说是实话,她不能视而不听。入了耳的话,不能当风过,她心里渐渐涌起了一股萧索孤寂之感,且越来越沉重。于是一人静坐着,与浩浩雪峰相望,良久都没有动弹。
直到手脚冻得麻木,她心情还是没有走出低谷。只是看时辰不早了,怕误了周湘绣服药时辰。遂站起身时,孰知手脚竟是已经不能动弹了,揉搓了良久,酸麻才慢慢好转。慢慢回去时,炉上的药已经好了。她倒了半碗,送去周湘绣屋里。恰好周子欣也在。兄妹两个皆气鼓鼓不看对方。方墨不禁笑着说道:“这又是怎么了?”
周子欣斜眼看周湘绣,说道:“你方才不是嚷得挺起劲吗?怎么这会就不说?”周湘绣脸色虽是有些苍白,可大眼里却仍是不相让神色,昂着头,说道:“说就说。”伸手招方墨过来,拉着方墨手,小心翼翼看方墨脸色,说道:“方墨,我想跟瑾瑜哥哥他们一道走。”
方墨诧异看着她,说道:“咱们不是说好了吗?等你情况好些了再走。你这又是唱得哪一出?”周湘绣陪着笑说道:“你看我现在不是好多了吗?不碍事的。”周子欣冷哼一声,说道:“就你这样,能走几步路?”
周湘绣昂头说:“我不走路。我骑马!大不了坐马车回去。怎地不行了?”周子欣一拍桌子,说:“周湘绣,你存心就想气死我!先前不告而别,将自己折腾成这样,现下又吵着闹着跟人家一道回去,有你这样的姑娘家吗?你骑马,你这样能骑马吗?你晚走几日,又怎么呢?周湘绣,我老实告诉你,这回。你不听也得听!你要再胡闹,以后就不要认我这个哥哥了。”
方墨掀了眉眼,看了周湘绣一眼。后者垂着眼帘,脸上红一阵白一阵的,也不知道在想什么。方墨心中一动,一边搀着周湘绣起身,一边说道:“你哥说得也是实情。你也就晚回几日,又不是不回去,有什么分别?来,把这药先喝了。”
周湘绣喝了药,看了看气鼓鼓的周子欣,又看看一边坐着的方墨。她哥哥的话戳到她心口了。她先前不管不顾去找孙瑾瑜,现下人已经找到了,人家爹娘都在身边。她确实应顾及一下脸面了。周湘绣嘟哝说道:“好啦,不跟就不跟。”
方墨微微一笑,扶着周湘绣躺下来,说道:“你要想早些回去,也不是什么难事。只要你能蹦能跳了,从玉泉上到祁山主寨。三四日就可以到了。”周子欣在一边说道:“周湘绣,你看看你这样子,人家方墨比你还小呢,可比你懂事多了。”周湘绣不能跟孙瑾瑜一道回去,原本就心里不痛快,这下被周子欣一挑,眉眼不由得一横,正要发作周子欣。谁知道周子欣人比兔子还精,话一说完,一溜烟就走人了。
方墨看着周子欣离去的身影,笑着摇了摇头。周湘绣气鼓鼓的,恨恨说道:“方墨,你不要再放他进来的,有他在,我心里不痛快。”方墨只笑不语,仔仔细细打量周湘绣。周湘绣气话说完了,一转头见方墨奇怪脸色,怕自己脸上有不妥处,连忙伸手摸了几下。方墨扑哧一笑,岔开话题,又问起她寻孙瑾瑜一路经过。
两人絮絮叨叨说了一下午,方墨心里渐渐确定了一件事情。等到天蒙蒙黑了,她就守在丁秀兰屋旁边。谁知道过了一阵子,丁秀兰却和孙大娘一同归来。丁秀兰扶着孙大娘,垂着眉眼,脸颊泛着晕红,显得既乖巧又可爱。孙大娘待她十分亲热。两人一路说笑进了屋去。
方墨在旁边转悠了良久,直到那屋里灯火熄灭,才明白原来这丁秀兰竟是拉了孙大娘留宿在她屋里。她怏怏转到孙瑾瑜所住屋里,那屋里也是一片漆黑。她一人在夜中站了良久,山里冷雾渐渐升了山来,山谷事物渐渐变得模糊了。
她转回去时,惊醒了周湘绣。周湘绣鬓发微乱,两颊潮红,笑着说道:“深更半夜,你干什么去了?”
周湘绣伤重未好,这些日子方墨就在她屋角落里安了一矮塌,夜间就歇在那里。方墨寻了一理由将周湘绣的问话搪塞过去,钻进了被子里,一时也无睡意,睁着黑幽幽眼睛望着周湘绣。
周湘绣睡得迷迷糊糊的,翻了一个身,脸正对着方墨。她脸较之从前消瘦了许多,眉宇间已是有了股淡淡轻愁。方墨又想起方才丁秀兰那张无限娇羞的脸。这两人完全是两个段数的。看样子他们还是要早些回主寨才好,晚了,说不定真会让那丁秀兰心想事成了。
次日晨起,孙掌柜夫妇就带着孙瑾瑜丁秀兰离开了清风寨。孙大娘过来辞行,方墨避到外面。山道旁边,孙掌柜坐在车夫位置,孙瑾瑜与丁秀兰并列站在马车旁边,这两人一人身形高壮伟岸,一人娇小婀娜。初升太阳照在他们身上,一时晃花了方墨的眼。她不禁眉眼一沉,黑幽幽眸子冷森森看了丁秀兰一眼。
丁秀兰感觉身上突起了一阵寒意,抬头一看。方墨站在屋旁,正冷冷看着她,丁秀兰脸上的笑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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