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三月三(1/2)
当董欲言拖着沉重的步子走进她熟悉的杏林堂大门时,已是日落时分,董子浩正坐立不安的在前厅徘徊,猛然听到脚步声,一抬头,见是姐姐来了,便扑了上去,紧紧的拥着董欲言,放声大哭了起来。
董欲言扬起手掌,一巴掌便拍在了子浩的脸上,子浩的小脸登时红了一大片。
“你这个没出息的!你今天把我们杏林堂的脸全都丢光了——”董欲言气得声音都在颤抖,后面的话竟然一个字也说不出来了。
丢脸还是其次,她今天差点便回不来了,那半年之期限就在眼前,她该如何是好。
“我以为我能赢回很多的银子,我知道姐姐很辛苦,我只是想帮一下家里,呜呜呜——”董子浩哭到后来几乎脱气。
欲言心中一酸,轻摸着弟弟通红的半边脸,难受得无法形容。
“没事了,没事了,都过去了,都过去了。”她紧紧拥着子浩,嘴里喃喃的道。
姚叔姚妈跟瘸了腿的詹药师站在后堂通道的入口,远远的看着这一对姐弟,俱是默默无言。
就这般,杏林堂迎来了最冷的一个腊月。
紧接着就是除夕,然后到了正月。过完元宵,天气转暖,河边的柳树开始抽枝,然后天气一天暖和似一天,杏林堂屋前屋后的杏花也粉粉的映红了天边。
这几个月董欲言与姚叔跑遍了京城大大小小的钱庄银铺,无一例外都是被拒之门外,是呀,连蔚丰源天晋宝这两家最大的钱庄都不再敢放债与他们,其他的银庄又哪来这个胆子呢。
每过一天,董欲言的心就慌一分。只是这日出日落,却是每日照旧,没有丝毫的迟滞,转眼就到了二月下旬。
只是不管如何,这杏林堂现在还是在照常的出诊。
董欲言依旧天一亮便穿上那件对襟直裰的褐色男式郎中袍,头上端端正正的带着方巾,拜了祖师爷董奉的画像,然后坐在杏林堂那古老陈旧的大厅中的一张老式松木诊桌前,静候病患来诊。
门吱呀一声推开,一个衣着不可谓不光鲜的年轻男子摇头晃脑的溜达了进来。
“哟,这位公子,可是哪里不舒服?”姚妈见了,便迎上前去,然后将他往坐在药柜前的詹先生处引。
“我全身都不舒服。”那男子说罢,便笑嘻嘻的向欲言跟前凑去。
“公子还是先请让詹先生把把脉吧,詹先生若拿不住,再让董先生给您瞧瞧如何。”姚妈陪着笑道。
虽大家都知道欲言是女儿身,但是按照当时的习俗,欲言替人诊病时,仍是以先生称之。
“哟,你们当家的还挑客?我就不要那个老废物给我看,”那男子斜眼看了一眼白发苍苍坐在那里的詹季善,然后直直坐到了欲言对面的凳子上,从怀里摸出十枚铜板,扔到了桌上了一个小钵内,然后笑嘻嘻的道:“我就是想来看看杏花郎中的,你家的规矩我晓得,把脉先付钱,我钱付了,你总不能不替我把脉罢。”说罢,他很自觉的卷起了袖子,露出了自己的胳膊。
董欲言眉头一皱,终于还是忍了,自从她出道以后,这样的事情太多了,只要能收到诊费,但凡能忍的,她终究是忍了。
不忍,又能如何呢,家里这五口人指着她吃饭,还有那探花楼的赌债。
现在不去想这个,不去想,总会有办法的,总会有奇迹的。
欲言凝神静气,伸出两根手指,轻轻搭在那男子的脉门处,双目下垂,也不去看那人猥琐的表情。
“公子的脉象不浮不沉,和缓有力,不像是有恙的样子,公子若无其他不适,还请回罢。”欲言松开了手指,平淡又有礼的说道。
“我真的不舒服,我,我胸口痛,你给我摸摸。”那男子说罢,就当着欲言的面解开了胸前的衣裳。
董欲言面上一红,瞬间又变得苍白,她一拂袖子,站起身,半转过去头,也不看那男子,只压抑着怒火冷冷道:“公子若是来看病的,在下自当尽心为公子诊病,公子若是无聊来打发时光的,那就还请回罢。”
“哟,还清高了起来,谁不晓得你再过个大半年就要卖给探花楼了啊,到时老子要你摸我哪里,你就得摸我哪里!”那男子竟大声叫嚷了起来。
“你积点口德好不,我家小姐哪里说就一定要卖给,卖给那里了!”姚妈气得话都说不连贯了。
欲言木立在那里,脸胀得通红。
正当这个时候,突然听得门外响起了一个尖锐的声音“请问杏林堂董府董欲言小姐在否。”
欲言闻声向门口望去,却见一位身着蓝色飞鱼正式宫袍的无须年轻宦官手持一张名帖站立在门口。
这一下,一屋子人都吓了一跳。
“在呢,在呢,左边那个柜子后面站着的就是我家小姐,敢问这位公公尊姓大名,找我家小姐何事?”姚妈战战兢兢的问道。
董家自从被抄之后,难免有点惊弓之鸟,见到穿这等服饰的人,就觉心惊肉跳。
“哟,姚妈妈你不认识杂家了啊,杂家是永安王府的邱竹风啊,我是来给你家小姐送请帖的。”这位邱公公红光满面,眼睛弯弯,鼻头肉肉,看上去倒是一团的和气。
“哎唷,邱公公呀,你看我这老糊涂的,就说怎么看着就那么眼熟呢,你老人家是出息了,越发的贵气了,只是永安府怎么会让您老人家给我家小姐送请帖呀。”姚妈边说边将邱竹风请进了屋。
当初欲言父亲董成谨还在时,永安府上下老少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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