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第17章 舍友林红玉(1/2)

袭人女士巴拉巴拉地说了一大堆怡红院里的注意事项，直说得口干舌燥，而柳五儿听得也十分厌烦。好不容易待袭人住了口，外头就听人说午饭已经到了。袭人好似微微松了一口气似的，张罗大家下去吃饭，临了还不忘了嘱咐柳五儿一句，说：“五儿，待到下午晌，我再想想，看安排你什么个活计！”

说着，便打发柳五儿与一干小丫鬟们一道回房，各自用饭。

柳五儿一瞅，哟，二菜一汤，一荤一素，主食就是白粳米饭，标准工作餐，看着还成。与她一屋的小红面前是与她一模一样的饭食，可见她一进这怡红院，已经在各方面获得了二等大丫鬟的正规待遇。其实柳五儿早先还想偷偷问问晴雯或是秋纹，自己没有试用期的。

柳五儿提起筷子，毫不客气地下口，觉得味道还成。这是她穿来红楼世界之后，除了柳母的小灶之外，头一回儿吃到贾府大厨房的菜肴。她们丫鬟们的饭菜是大锅菜，做得想必没有贾府主子们的菜肴来得精致。可是柳五儿尝在口里，只觉得虽是一道简简单单的爆炒鸡瓜，却没有太多可以挑剔的。

在另一世里，柳五儿（梅若云）曾经详细研究过红楼梦中的饮食，越是研究便越是觉得曹公此人此书实在是出神入化。其中的饮食之道，变化多端，食材水陆空都有，菜式兼顾南北、满汉、中外。柳五儿虽然只吃了一口，便能挑剔出这炒鸡瓜的七八样毛病，可是凭良心讲，大锅菜能做到这样，已经算是登峰造极了。况且这饭菜还都不要钱，还能送餐送到自己屋里，这要是搁在现代，柳五儿绝对惊呼——良心食堂啊！

小红坐在柳五儿对面，看见了五儿细细地品尝面前的菜肴，淡淡地笑了一声，说：“五儿，听说你自幼住在家中，不曾进来当差，想必吃惯了柳婶儿做的精致吃食，吃这些是不是不太习惯！”

柳五儿一怔，她此时正在细细辨别这道简简单单的炒鸡瓜里各种调料的比例，试图以此判断红楼饮食到底属于哪个菜系，听了这话，难免反应慢了一拍，隔了片刻才道：“哪里，我倒觉得这菜肴做得不错！”说着，当着小红的面吃了一大口。

不过柳五儿的胃口毕竟还处在恢复期，再喝了两口汤，便已经有些吃不下去了。小红在对面看得微微冷笑，似乎在笑五儿言不由衷，接着就像是闲话家常一样，挺直接地对柳五儿说：“你能进这园子里来当差，也是家里走了门路，使了大钱的，是不是？”

柳五儿正含了一口汤在嘴里细细品着，听见这话险些喷出来，好不容易忍住了，却涨红了脸，半晌才道：“哪有！”

小红却一本正经地坐着，望望柳五儿，脸上露着高深莫测的微笑，仿佛在说，别装了——

柳五儿这才想起来这位小红同学的履历——

小红，姓林，本名林红玉，因为名字冲了宝玉与黛玉，所以干脆被改了叫小红。

性别：女（爱好：男）

职业：丫鬟

家庭背景：父亲林之孝，贾府里有头有脸的大管家。所以若是丫鬟之中也有“管二代”，那么小红便是其中之一了。

柳家的背景与林之孝家比起来，简直是一个天，一个地。所以两家的女儿能住在一间宿舍里，倒也是有缘。

面前的林红玉同学，一头黑鸦鸦的头发挽起，在脑后梳了个纂儿，容长脸面，细巧身材，十分地俏丽干净；不过呢，也就是俏丽干净而已。因此，就在柳五儿心里回忆林红玉的身世背景的时候，林红玉也颇有几分羡慕嫉妒恨地看着柳五儿那张清丽脱俗的面孔。俗话说，“人分三六九，貌取好中差”，在大观园这个看脸的世界里，林红玉就算是出身再好，貌不如人，也是个硬伤。

“你刚进园子，下午就歇歇吧，或者去园子里逛逛，也别着急回来。”林红玉凉凉地说。

柳五儿双眉轻轻一挑，一个疑问的眼神已经朝林红玉抛了过去。

林红玉晓得她不懂，便压低了声音，说：“早间袭人姐姐与你闲扯那么多，却故意不告诉你分派你做什么活计，你道为何？”

柳五儿双眉继续往上挑了挑，她对淡定如斯、故作高深的林红玉已经越来越感到好奇了。

“你道这怡红院里头，还有哪个宝二爷身边近身服侍的差使不被那几个大丫鬟霸着？袭人、晴雯、麝月、秋纹，外加二等里头头两个，碧痕和紫绡，这些人早就霸住了各种巧宗儿。今儿你进园子，袭人面儿上敬着你，实际在拿你作伐子，在与晴雯斗法呢！晴雯这回没上当，倒也是奇了。依我说，回头袭人要么支使你去做个洒扫浇花的差使，要么便遣你去看茶炉子。这几宗都是吃力不讨好，连宝二爷的面儿也见不着的差使，你若不知情，直接便应了，我看那花袭人啊，就放心了。”

听到这里，柳五儿心中雪亮，总算明白了袭人一大早上那一串苦口婆心的巴拉巴拉实在是煞费苦心。当然了，她也同时确定了对面的林红玉同学却是不同凡响，乃是个聪明人。

可是柳五儿为了表现得低调，故意装了一副白痴面孔，问道：“啥？洒扫浇花？看茶炉子？这些个不都是三等小丫头才做的差使么？我……我，太太说过，我进园子，应该是个二等啊！”

林红玉冷笑了几声，仿佛在笑柳五儿看不透，冷不防就听柳五儿很白痴地问了一句：“那做三等丫鬟的差使，月钱扣不？”

林红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