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3章 不动(1/2)

过了会儿一切都安排好，贤妃上了肩舆，被十几个女婢前后簇拥着往山上去，后头还跟着十几个内侍。

圆空庵主忙于巴结，乐颠颠的就在前面引路，才走到半山腰上，就见前方山径上，净空尼独自行走，正是要下山的模样。

贤妃为表诚意，立时就让肩舆停下，扶着叶香的手走下来，迎上前去。

“阿弥佗佛！”

近了，净空尼合什施礼。

贤妃面带惭愧，道：“先前未识师太之高明，怠慢师太了。”

净空尼仍是从容平淡的神色，道：“娘娘多虑了。”

贤妃见此，心中更是信服了几分，将姿态放得更低，道：“师太在山上居住数年，想必这山顶风光定有过人之处，我欲观之，不知师太能否大开方便之门，让我在师太静修之所略略歇脚片刻。”

“娘娘既有雅兴，自然处处方便。”净空尼侧过身，“请。 [800]”

贤妃见她对自己之前的怠慢并不挂怀，心里这才松快起来，推开了叶香搀扶她的手，命跟随的人都退出十步外，方与净空尼并行上山。

这积香山并不高，此处又是半山腰上，纵是行得慢些，不过一刻也就到了山顶。此时已是隆冬，山顶一片萧瑟，寒风吹在身上，很是刺骨，但贤妃心中牵挂着自己的性命，也不觉得冷，在山顶是转了一圈，最后看向那栋简陋的竹屋。

“山不在高，有仙则灵，斯为陋室，因德而馨。”

这是实打实的巴结之语，但贤妃说来真挚，也不会教人觉得突兀，反而显出了十万分的推崇与诚心。

“娘娘请入内安坐。”

净空尼推开了竹屋的门，里面虽然只有几件简陋的桌椅家什，但圆空师因这里曾住过琼花道人这样的高人，又念着不定什么时候又会回来住几日，所以派了尼子每隔三日就上来清扫，每年还要对竹屋加固修葺两回，因此屋里甚是洁净，桌椅家什也完好无损，保持着当初的模样。

贤妃也不嫌弃桌椅简陋，只将帕子铺在椅面上，就这样坐了，她自入宫中就一直是居尊养荣，出行皆有肩舆轿辇代步，今日走了一刻的山路，就觉得有些腿酸。

净空尼陪坐在一旁，只低声诵经，再无言语。

贤妃见到她这样的安之若素，到底还是没沉住气，道：“师太，先前之言，我已是信了，还望师太看在我素日礼佛之心甚诚，有以教我。”

净空尼抬眼看了看她，将手中的佛串递过去，道：“娘娘的罪业自前世而来，轻易不能化解，唯命无定数之人方可予娘娘一线生机。”

贤妃虔诚的接过佛串，套在了自己的腕上，而后又问道：“不知此人现今何在，望师太明示。”

净空尼眼中终于有了些微笑意，道：“娘娘久居高处，何不放下尊贵，低头往下处看。”

贤妃一呆，思索了好一会儿，也没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再问，净空尼却是只诵佛号，不肯再多说一字了。贤妃明白像净空尼这样的奇人，若不肯说，就是不说，逼也无用，也就不好再问，眼见天色也不早了，就起身出了竹屋。

被人簇拥着走出十几步，贤妃的目光自然而然的落到了山下去，隐隐约约可以看到山脚下掩映在林木间的积香庵，以及那些围守在积香庵外的御林军和跟着“李炎”来的那些英国公府的“护卫”们。

往下处看……贤妃蓦然心中一动，此时她可不正是往下处看，莫非，那个能解她死劫的人，就在山下的那些人中间？

会是谁？

贤妃有些迷惑，山下人太多了，光是御林军的人数就有五百，跟着“李炎”来的那些人，也不下二百之数，哪一个才是她的救星？

“娘娘，可还有事？”

见她止步不前，双目只往山下张望，叶香心中疑惑，不禁轻唤了一声。

贤妃回过神来，定了定心，回头看了一眼站在人群之外的净空尼，方道：“无事，走吧。”

一行人缓缓下山，净空尼落在了最后面，离了数丈远，不紧不慢的跟着，圆空师有意放缓脚步，与净空尼走在一起，热情道：“师太入了娘娘的眼，好日子不远了，真是可喜可贺。”

净空尼知她的心性，不是很爱搭理，但当年在积香庵时圆空师对她和琼花道人都照应得不错，因此也承她的情，便道：“不动，自明。”

这是一句提点，圆空师这些年为了积香庵的香火，营营苟苟，早就被名利迷住了双眼，污垢了佛心，欲要清洗干净，重归正途，就只有坚定心志，唯不动心，不动念，自然明心见性，得成正果。

可惜圆空师并没有听懂，含混笑着，与净空尼说了一路的奉承的话，直到积香庵大门在望，才忙赶几步，又去奉承贤妃，张罗了一席素斋。

贤妃就把李睿、苏旭和齐纨一起叫了来，陪着她进食，还想请净空尼一道，却被婉拒了，净空尼功成身退，径直已经回了津州城的驿馆。圆空师忙前忙后的招呼，虽和齐纨打了照面，却也只觉得眼熟，万万想不到当年的那个小女孩儿的身上去。

齐纨见连圆空师都认不出她来，自然更加放心，一顿素斋吃下来，熟悉的味道倒是勾起了她久违的一些回忆，想当年，圆空师待她还算不错，虽说是因陆氏的香火银子给得丰厚，但也有这位庵主心善的缘故，想着如果不出意外，贤妃在积香庵遇刺，事后圆空师和庵中的尼子们必受连累，因此对贤妃道：“庵主今日着实辛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