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章 分别(1/2)

转眼又过三日，齐纨额间的红莲，果然如净空尼说的那样，一夜间消退了，童五娘看不惯她光滑洁净的额头，硬是缠闹着在她眉心上点上胭脂，又以胭脂为蕊，试图画上牡丹花瓣，可惜无论她怎么努力，总是花不成花，气得她要把胭脂盒扔在地上狠踩出气。

齐纨失笑，让金玉打了水来，把胭脂痕洗去，自己用指尖沾了胭脂，对镜于眉间画了一朵五瓣梅花。红梅冷艳，又不失清丽，衬着她清淡的眉眼，越见风骨。

“这个好看，我要学！”

童五娘看得喜从心来，跳着叫着要学，旁边，九香脸都绿了。

齐纨忍不住又笑，道：“不忙学，我替你寻了个简单法子。”说着，让金玉取过一只木匣来，打开来，里面满满当当，却是用红、黄、绿、紫等各色细绢布做成的花钿，数量足有数百个，不单有梅兰菊莲牡丹芍药海棠等各种花形，还有如意、祥云、蝙蝠、灵芝等各种寓意极好的形状。

这是她在三日里闲来无事剪的，花蕊、花褶皆用眉笔沾了混着金粉的朱砂勾勒，栩栩如生，若不细看，几与真花无异，若在阳光下，朱砂中的金粉闪烁生华，更添富丽之气。

“平日用时，拿鲛胶糊了底贴在额间、眉角、颊边、唇畔，皆可，只是有一点不好，一枚花钿仅能用一回，不能见水，一见水花形就散了，朱砂和金粉也会掉光。这一匣子，一日一换，够童五姐姐你用上大半年。”

童五娘一看这些花钿，眼珠子几乎瞪出了眼眶，一把抱住齐纨哇的一声就哭了。

“齐五妹妹……呜呜呜，你对我真好……”

眼泪、鼻涕全抹齐纨身上，顿时把她恶心坏了，抵着童五娘的肩膀将她推开半尺，没好气道：“我只是可怜九香的额头，快让你画坏了。”

九香听了，感动莫名，还是齐五小娘子好啊，她看看金玉，能跟着这么懂事省心的娘子，那小婢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

“啊？”童五娘张口结舌，不哭了，只是抽气，过了一会儿，恍然大悟，“好你个齐五，是拐着弯儿骂我手笨吧，看我饶不饶你。”

上来就呵齐纨的痒痒。

齐纨素来怕痒，不过这大冷的天，穿得厚，童五娘哪里呵得到她的咯吱窝，无非是缠在一处笑闹好一会儿，衣裳乱了，鞋子不知道蹬到哪里去，头发也散了，又让两个女婢忙活了好一阵子把她俩个收拾整齐，一个下午就这么过去了。

童五娘今日玩得高兴，晚课都不乐意去了，就蹭在齐纨这里一起用了晚食，还硬是爬上床，今晚非要睡在这里不可。

“我的娘子哦，您夜里有爱踢被子的习惯，可别弄得齐五小娘子都睡不好。”九香哪里能让童五娘跟外人同睡一床，急急的劝阻她。

“那你把我的被褥抱来，我和齐五妹妹一人睡一床被褥，就不会影响她了。”童五娘赖在床上，死活不愿走。

金玉一听，也急了，道：“不成，明儿我家娘子一早就要启程了，会吵着童五小娘子您睡懒觉的。”

她也不乐意自家娘子跟外人同睡一床啊。

“什么，你要走？”童五娘猛的坐起来，瞪大眼睛看着齐纨，眼中波光凝聚，转眼就泪涟涟了，“别走，陪我好不好？”

齐纨轻轻替她拭去泪，道：“不成的。”

她不是童五娘，也不可能长久留在伽蓝寺中。

童五娘大概也明白，又闷闷道：“还有几日就是我生辰了……”言下之意，希望齐纨陪她过了生辰再走。

齐纨失笑，道：“你爹娘又岂能舍得你在寺中过生辰，恐怕这一二日内，就会派车来接你回去了，就是要把你再送来，也得等过了正月。”

童五娘也不是她，绝不会被至亲抛在尼姑庙不闻不问，逢年过节及生辰诞喜都不接回去团聚。

“真的？”童五娘一甩刚才的愁闷，整个人都兴奋起来。

事实上，还真让齐纨说准了，次日一早，就在她和净空尼去向渡因主持辞别的时候，童家果然来人了，要接童五娘走。渡因主持也没阻拦，这可把童五娘高兴坏了，一扫因齐纨要走而生出不舍，连衣裳行囊都没收拾就往寺外跑，打定主意要跟齐纨一起出寺。

别说，童家的车和齐纨的小车居然还真同行了一段路，都是走的伽蓝寺后门外的四道坊街，一直同行到东市才分开，童家的车转向，往三西门而去，顺原路返回积香庵。

临分开前，童五娘掀开车帘死命向齐纨挥手，大声叫道：“齐五妹妹，记得给我写信，我家住在长乐里，我是……”

后面的话没说完，就让来接她的管事娘子捂住了，那管事娘子一脸的惨绿。

“五小娘子，这可在市集上，哪有您这么大喊大嚷的，矜持，矜持啊，您可是童府的明珠……哎哟……”

却是让童五娘给咬了一口，当她再扑到窗口时，却哪里还有齐纨坐的那辆小车的踪影，早已经淹没在东市熙攘的人群车流中了。

“都怪你，我还没告诉齐五妹妹我家住哪儿……”童五娘哇的一声哭了，哭得上气不接下气。

管事娘子头大如斗，只能瞪了九香一眼，道：“还不哄哄娘子。”

九香抚额，娘子这性子，说笑就笑，说哭就哭，谁哄得住哦，没奈何，只得道：“娘子，别哭了，长乐里就咱们一家童府，齐五小娘子的信不会送错地方的，再说了，她找不着咱们府上，还找不着伽蓝寺吗？让主持代为转交也是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