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0 【妖界篇】主权(2/2)

他的额头抵着地板：“秦修有愧。”

莫道怔住了。识海中的苍岳轻轻叹了一口气，该来的总会来的。

“愧对莫道前辈的信任，愧对……”秦修咬着牙，脊背微颤，一字一顿：“莫净前辈的性命。”

莫道浑身血液僵滞，踉跄着退了半步，一瞬间不能思考，他张了张口，好一会才发出干涩的声音：“不、不会……”

他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死，那个背影跟剑一样笔直的师兄，怎么可能会死！明明答应了回去静修阁喝茶，他明明爱剑如痴，怎么可能放得下剑。

“师侄，你搞错了，你师父他……”莫道挤出一个笑。

秦修将空间中的那把锈剑取出，缓缓高举至头顶。

——“你师父是个剑痴，嘿，那柄锈剑从不离身，成天说什么，剑脱手必亡。估计死了都得带到墓里。”

莫道颤巍巍地接过锈剑，实实在在的触感让他觉得沉重无比，巨大的悲痛感从身体各处涌上，挤压着心脏，让他几乎站不稳，身边的长老连忙扶住他，“莫道！”

沐子云看了一眼跪在地上的秦修，又看了看那柄锈剑，原州那一日是无人敢回想的噩梦，猩红四溅，腐烂的恶臭难闻。而秦修身边的人，连莫净师叔也陨落于那种肮脏的地方。

沐子云低头看着跪着的人好一会，突然开口了：“秦修，你看你都干了些什么。”他果然是没错的，他好好地做他的沐子云，好好地跟主角打好关系，然后好好地跟着剧情走，就没有人因他而死，而那个曾经说着人定胜天的人，害死了多少不该死的人。

不知道发生过什么的笑眉三人只安静地站在后面，只觉得这氛围压抑，唯有宴浅清澈的眸光担忧地看着秦修，她一直不懂修哥哥经历过什么，今天终于窥得一角，曾经青丘之境里那个纯粹恣意的人如今总要为自己的选择承担痛楚。

秦修兀自从地上站起身，一切神情归于平静：“那些该报的仇我终会报，该流血的我会让他流，到时候，我会亲自将莫净前辈安葬到剑霄门。”转身走了两步，又顿了顿步子，“对了，这个翰墨简在前辈掌握之后，希望也能让我阅读一番，毕竟这也是我找到的。”

莫道在后抚着手里的剑，双眸呆滞。

秦修孤身走出星箓阁，宴浅几人知道他心情不太好，便没跟上去。

“师叔你们先走，子云有些事要处理。”只有沐子云转头追上秦修的背影，然后在外边隔着一道走廊叫住他：“秦修。”

秦修停下脚步偏头看他。

沐子云的双眸第一次毫无躲避地、定定地直视他：“你的师父被你害死了，林晨、武小银，都是因为你。你还想执迷不悟害死多少人。”

“你觉得你是对的？”秦修问。

“是。你说做不可能的事是一种乐趣，那么你看不该死的人因为你而死是不是也是一种乐趣。”

他的目光看起来正直又冷静，带着批判高高在上，言辞犀利得不像曾经那个“与世无争”的沐子云，“既然你已经跪下了，那你该知道自己是错的了。”

“有人因为我而死，也有人因为我而生。”秦修倏忽咧嘴一笑，“包括你这个小反派。”

沐子云眉头一蹙：“当年我就不该让你活下来。”

秦修没预料到这话能从沐子云嘴里说出来，愣了一下又笑了：“终于说出来了？不做你的好好大师兄了？不是杀只鸡都要悲天悯人吗？不是说从来不想争？”

像是什么被戳破，沐子云清冷的眉间多了丝羞恼，“你再如何挣扎，下场也不会变，你身边的人会像林晨和莫净师叔一样接二……”

“闭嘴！”耳畔一声惊雷，沐子云下一瞬只觉呼吸困难——他被人握住脖子提将起来，秦修不知何时跃过了那道走廊，单手掐着细白的脖颈，近在咫尺的眼神狞厉非常，“我允许你说一次不代表允许你说第二次，你以为你是谁？我跪下不代表你赢了，收起你的颐气指使，我承认我对不起莫净前辈他们，但我跪是为了我的不够强大和我的自负，可是那些都关你屁事，你只是我随手可以掐死的一只蚂蚁，当命运降临，你这种人，什么都做不了，只能乖乖等死。”唇边兀的扯出一个邪笑，“既然你不想反抗，那我会抢走你所有的东西，包括翁白术，他会是我的，所以你最好离他远点，不要想着让他去帮你拒绝那桩婚事，如果让我知道了，你可能会在剧情到来前提前丧命。”

沐子云慌乱又震怒地看着他，呼吸不上来，双颊被涨得通红。

秦修说完骤然松开手。

沐子云弯腰咳嗽着抬头看着他，眼角泛红带着一些湿气，“你不会成功的。”

正想说什么的秦修忽觉背后一阵凉意。

苍岳是时提醒：“小心！”

并未回头，手中抖出一张符箓，手指一划，拉着沐子云瞬身移开原地，几乎同时，余光中一道虚影没入方才所站的地方，透明的地面中，一根猩红的骨刺没于其中。

脑中瞬间划过一些昏暗的画面，尸神！决月！

“苍岳！”苍岳庞大的灵识涌入身体，秦修脚下一动，朝着方才黑影闪过的地方掠去。

沐子云在原地愣了一会，反应过来，跟着追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