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百零七)最后一次攻击(2/3)
世安,却将一个很长的、具有报警意义的点射全打到了一棵水桶粗细的树干之上。崔世安急切中也开了火,没有看清苏军是否死亡,只于一团明亮的火光之上逼近地看到了对方因惊骇而大睁的眼睛。他仍旧处在奔跑的状态中,打完一个点射身体并没停在那棵被苏军击中的树干背后,却被运动的惯性带到前面一片林中空地上。猛地,他看到一团火光从两米外一棵树干后冲自己亮起来。他意识到了它是什么,还明白躲闪是不可能的,就没有躲闪。反而把全身力量作用到把住冲锋枪扳机的右手食指上,冲着打出那团火光的苏军搂出一个耀眼的火团。“哒哒哒——!”两个人的枪声响起来,又中断了,崔世安先是一条腿软软地跪下去,然后才慢慢地扑倒在面前的草地上。直到生命的最后一刻,崔世安也没有忘记追求生命的完美。
他就是为了上面那个目标走上战场又走向死亡的;当死神的翅膀终于煽灭了他的生命之火,他或许明白自己的理想已经部分地实现了。自从他带着队伍迎着苏军扑进这片林子,甚至在他意识到死亡来临的一瞬,心中都没有生出丝毫的恐惧。
崔世安迎面倒在林间草地上时。这场发生在634高地东侧峡谷中杉木林子里的遭遇战还刚刚开始。它持续了很久,直到天黑之前。仍有零星的枪声响着。由于华军官兵全部阵亡,后来人们一直没有弄清楚战斗的详细过程。可以猜测和想象的是,敌我双方相距过近是造成参战者大量死亡、没有生还的主要原因。战后一段时间内盛传一种说法,好像这场战斗中发生过肉搏,第二天晚上借助夜暗去打扫战场的人们愤怒地反驳说:肉搏根本没有发生,5团3营训导官崔世安以一个排的兵力狙击了三倍于己的苏军,使该营9连免除了即刻就要蒙受的灭顶之灾。他们中所有的牺牲者倒下时头部和枪口都是朝着前方的,此种壮烈情景已足以惊天地而泣鬼神。
9连通信员乌兰特奉成玉昆之命,躲避着高地上方纷飞下来的弹雨。匍匐前进到高地西北侧3排的狙击阵地上,商玉均刚从那一阵汹涌澎湃的悲伤中稍稍平静,抬起头来关心一下高地上下正在进行的战斗。
这个世界上触目可见的一切——天空、山峰、沟谷、森林、西北方那轮沉到了一号岭和希连山之间大山峡底部的暗红的夕阳,都仍旧被战争的火光和浓烟笼罩着,濡染着,不过自从有过不久前的战斗,他不仅已经习惯了它们。而且一点儿也不觉得恐怖了。他的生命已跨越了所有的障碍,包括生和死的障碍在内,进入到一种简单的、亢奋的状态里去了。在他的意识里,从所有的战争音响的底部。已经回响起一支情感激越的交响乐曲,旋律沉重、悲壮却又恢宏,飘荡在主旋律之上的无字的歌咏则亲切、悠扬而明亮。前者是对战争场景的真实描述,后者才是对战争中的生者和死者的歌唱。就是在这种庄严的歌咏之中,他重新理解了高地上下发生的事情:尽管大鼻子峰苏军的高平两用机枪一直用猛烈火力打击631高地南方大山腿上的一挺重机枪,后者却仍旧同633高地主峰西南侧腰部的一挺轻机枪一起,对冲沟对面的苏军实施着有效的打击。很明显,冲沟对面的苏军的战斗力被击垮了,只要华军的这挺重机枪继续啸叫下去,苏军想过沟是不可能的,于是他也就不把他们真正放到心上了;而在高地上方,战斗远远没有结束。透过弥漫在北坡和东北坡的烟尘,他望见战斗仍在第一道堑壕和第三道堑壕之间进行。1排和2排已攻下第一道堑壕,苏军的兵力和火器全部收缩进了第三道堑壕也即最后一道堑壕。然而敌我双方目前的态势却是不同的。高地上方苏军的火力仍旧密集、猛烈,位于第三道堑壕中部的一挺重机枪和另一挺轻机枪刮风般地向下倾泻着弹雨,其火力不仅网盖了高地的整个北坡和东坡。还居高临下地控制了坡底洼地和633高地南端的断崖,不让8连的火力从主峰南下到崖畔展开,对它们构成新的威胁。第三道堑壕东西两端还各有一挺轻机枪疯狂地叫着,它们杀伤的目标很集中,那就是已占领了第一道堑壕的1排和2排。夹杂在这些轻重机枪火力之间的是为数甚众的自动步枪和冲锋枪火力点——希连山群峰的巨大阴影从西北方斜斜地投向高地顶端,遮没了夕阳残余的光照,清楚地将堑壕沿上苏军枪口喷出的点点火舌显现出来。但在第一道堑壕里,他却没看到1排2排再组织攻击。他的心一抖:从苏军眼下可以不受干扰地朝下面射击的情况看,1排和2排的力量分明已耗尽了!
高地还在苏军手中!
目前他们排是连队仅剩的力量!
高地上方的苏军也遭受了沉重打击,可与他们比起来。无论兵力、火器、地形上都仍旧占据着明显的优势!
天黑之前全连将会有最后一次攻击,或者拿下634高地,或者在攻击中彻底毁灭。不可能没有这一次攻击,因为战斗任务并没有完成!
希望取得最后胜利是荒唐的。能够得到的安慰是,他们可以通过这最后的攻击,向别人证明他们虽然失败了,却不折不扣地履行了军人职责!
今天下午他曾在一场惨烈的狙击战中战胜了死亡,却不能指望会在天黑前的最后一次攻击中战胜它!
所有这些意念都是以一种简单、直观的方式出现在他心底的,并不清晰。也不连贯,但它们一经出现。他就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