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章(2/2)

，郑父正好今日休息，独自一人在家，郑砚之便去了父亲那儿，路上买了点小酒，还有父亲爱吃的凉菜熟食。走在弄堂时，有认识他的邻居老奶奶拉着他的手问他上次媒体围堵的事情，郑砚之只好笑笑说是误会，心里却没有想到当时动静闹得这么大，不仅使父亲家遭罪，连邻居都波及到了。

郑父对这件事倒不是很在意，他早就料想过会有这么一天，毕竟侯太太年轻时是红遍大江南北的影星，既然有私生子这回事，就难保会有浮出水面的一天。

“其实被一群记者围着的感觉还挺不错的，这可是很难得的人生体验啊，”郑父开玩笑，“可惜我当时穿得比较邋遢，胡子也没刮。”

郑砚之哭笑不得，只低头喝酒。

“你见到你妈了？”郑父笑问，见郑砚之横了他一眼，就笑得更开了，“看什么看，她确实是你亲妈，生你的时候还难产，还好挺过来了。她还好吗？”

“肺癌晚期，身体状况很差，站都站不起来了。”说完，郑砚之又灌了一杯。

郑父愣了一下，叹息一声：“那也活不了多久了吧……你还好吗？”

“我有什么可不好的，我对她的事情没有任何感觉……”说着说着，郑砚之想到侯小姐的指责，苦涩道，“你们都对她有过接触，有共同的经历，所以都对她感情，可是我对她是一片空白。”

郑父笑道：“你小时候我带你去见过她一次。”

“嗯，我记得，她还送了我一本书，可是那算不上什么接触，所以我对她没有任何感情可言，她好也好，坏也好，都和我没有关系。”

“你是不是心里还恨你妈？”

“我不觉得那是恨，虽然我可以恨她，可是我只想事情都能平息下来，我也讨厌自己现在情绪不稳定的状态。”郑砚之问父亲，“那你呢，你恨她吗？”

“一开始恨啊，我鼻子都气歪了，”郑父夸张地描述完，正色道，“但是后来就不恨了，也理解她，她那么有才华的一个人，当机会摆在面前的时候想要抓住也是人之常情，虽然狠心了一点，但是每个人都各有各的追求，你当初不也是怎么劝都不听，坚决要上戏校的吗？”

郑砚之看着父亲，一时语塞。

“其实你和你妈有些地方很像，从小时候你爱看书爱写文章我就看出来了，这都是遗传了你妈的艺术细胞，你们都是性子倔，心气还高，敢做梦，也肯打拼，母子俩如出一辙，虽然你二十多年来和她没什么接触，可你身上一直都有她的影子，就好像她一直都伴随着你成长到现在一样。”

郑砚之抿着嘴没说话，有些事情他不想承认，但是也无力反驳。

“只是你妈现在也快没几天了，这也就意味着，你有妈妈的日子也不多了。”郑父喝了一口酒，“如果可以的话，还是珍惜吧。”

郑砚之执拗道：“我过去没有妈妈，现在也不需要。”

“你以前很小的时候，可总是围着我问‘爸爸，我妈妈呢’，你都不记得了。”

“别说了……”郑砚之扶着额头，一点一点遮住脸，一阵鼻酸。

郑父不再多言，摸着郑砚之的头发，轻轻叹息一声。

一顿酒菜潦草吃完，郑砚之酒醉头晕，就去房间里休息了，父亲收拾碗筷，完后在客厅里看电视。郑砚之躺在床上望着天花板，惶惶然觉得回到了小时候，一样的冬日午后，一样的老房子气息，不一样的自己。墙纸还是熟悉的图案，只是床头的镂空已经塞不进手指，书橱近二十多年来依旧立在床尾，书册随手可得。

郑砚之取了一本出来看，书页已经泛黄，是一本格林童话，是八岁那年母亲赠与的。

傍晚郑父去学校接莉莉放学，出门前看郑砚之坐在床上睡着了，胸口还放着一本格林童话，郑父便让郑砚之躺下睡好，替他盖上被子，郑砚之原本瞌睡一会儿后就想起床，但醉意让他浑身困倦，含糊不清地说了两句梦话后就又转头睡了过去。这一觉睡了一个多小时，醒来时郑砚之心跳加速到呼吸都带着喘，胸口却是一片空荒。郑砚之走出房门，郑父正陪着莉莉做作业，张阿姨把炒好的菜一个个端到桌上，招呼郑砚之吃饭。

一家四口吃完晚饭后，郑砚之便回去了。此时天色已尽墨，公交车一路又颠又晃，醉意又漫了出来，郑砚之只觉得脑子里有如一团浆糊在翻搅，连带着还有几分想吐。好不容易走回到家，郑砚之拿钥匙开门，钥匙却怎么也钻不进锁眼里，郑砚之捣鼓了好一会儿后，门突然开了，汤锐站在门内，见到郑砚之也是一愣。

郑砚之顿时傻眼了，他呆呆地看着汤锐，一时间还以为是汤锐跑到夏添家来了，可左右看看，才发现居然是自己来的汤锐家，他稀里糊涂下错车站，再一路下意识地往汤锐家走，可是这个中缘由，怎么解释得清，汤锐不当自己是神经病就不错了。

“咦？啊……那个……不好意思，我好像走错了，对不起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我也不知道怎么会这样……”

汤锐听着郑砚之语无伦次的解释，面上慢慢泛起微笑，然后手一伸把郑砚之拉进自己怀里，紧紧拥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