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界篇 第二十二章 失去(2/2)

这是怎么了，是因为这所谓的“父亲”二字吗……因为已经十年了，不管是被抛弃，还是失去，明明应该忘却了，却偏偏会被触动到……

不，自己没有被触动到，自己已经是无父无母的人！绝不会，绝不能这样，可为什么，心像是流血，那么的痛……

“小姐，老爷也是为您好……”

“程爷爷，他要是为我好，就不会与我争吵，不会让我恨他！”雪瑶转过身去，柳眉皱着，盯着那蔚蓝的天空。

“老奴……”

“嘭！”的一声，打断了程管家的话，将两人的目光吸引而去。

只见木筒横在地上，里面的水，不留恋般地流了出来，将泥土变得灰黑湿润。

而凌云，逆着风，跑离而去，因他而动的，是落下的，日光下的点点闪烁。

“凌云！”雪瑶想追着凌云的影子而去，却被一阵清风留下。

这阵清风，正是程管家所施，如同一无形屏障般，让雪瑶无法前去。

“程爷爷？”雪瑶细眉微弯，她虽不知程管家为何如此，可她知道，程管家这样做，定是有原因的。

“小姐，这个时候，最好让他一个人静静。”程管家摇摇头，叹息一声，千年前，少年的痛苦，少年已忘却，千年后，又有人世的亲情，对少年而言，这痛苦，也是猛烈的。

“凌云……”望着少年远去的背影，雪瑶双唇微启，却是将话沉了下去。

她又何曾不知，千年前的痛苦，现世的痛苦，凌云几乎一个人全部承受着。

“我知道了，程爷爷。”雪瑶轻道一声。

程管家点了点头，一收手，风之屏障便消散去了。

雪瑶向前走几步，将地上那滴着水的木筒拾了起来，里面的水只剩一些，不够饮用。

“失去的，就不能回来了吗……”雪瑶看向木筒里，眼神却有些空洞。

“小姐，老奴认为，失去的，回来与否，在于心，若是不然，您又为何会来寻他。”程管家的眼里，少年的身影已不见。

雪瑶小嘴一翘，笑颜展开：“嗯，那我等他。”

“小姐，老奴想跟你说几件事，其中，有关于朱红之城的……”

河流细水，静静长流，若沿河流而去，又会有什么呢？尽头，或是无尽头，又或是其它，一些平凡之物，却足以让人看得出神，忘记时间、痛苦、悲伤。

凌云跑远开，身体本就因飞天而不适，如今，又因许久奔跑，险些累倒下来，还有路边树木众多，便是找了棵枝繁叶茂的大树，倒靠坐下，喘着粗气。

脸上的汗滴如雨般落下，沾湿了他的衣物，他却毫不理会，仰起头，看着天边的白云，眼角落下的，是咸的，苦涩的。

半响，凌云的声音似乎颤抖着：“我……真的不想了……”

而天边的大片白云之中，分离出一片小小云朵，小小云朵就这么被抛弃了。

“为什么、你们……要抛弃我……”凌云望着那小小云朵，不禁落着泪，“还是原本……原本我就该失去……”

自己明明已经告诉自己，不要想，不准想，不能想，可凌云的心里却还是想着父母，尽管他的父母，是将他给狠心抛弃……

他不知道，脑子里一片混乱，他双腿缩着，双手环抱在怀，将脸埋下，将眼泪埋下。

“是他们太坏！”炎魁的声音传来，在凌云脑海里燃起一团火焰，这火焰，透着金光，正是封于凌云身体里的另一灵魂，炎魁的化身。

“他们……太坏……”凌云埋着脸，却是一动，双眸微睁，渐渐变得空洞。

“对！是他们，太坏！若不是他们太坏，又怎会将本大爷封入你体内，狠心无情地把你抛下，让你失去童年的快乐，失去朋友，失去爷爷，失去一切！”炎魁的声音似乎因火焰的燃起，而传起，扩散出金光。

“可我……依旧想念他们，想和他们……相聚……”凌云的眼眸中，似乎恢复了些亮光。

“你想念他们？哈哈……那又如何？他们有想过你吗？要是想念，会让你孤单地呆在宁歌村十年吗！身为父母，绝不会如此，这也就是说，他们并非你的父母！怪不得，他们能狠下心，将本大爷强行封印在你体内，当时的你，还只是个小孩！本大爷虽为魔，却也没他们这般心狠，如此对一个乳臭未干的小鬼！”炎魁的火焰震动起来。

“我……”与炎魁共存十年来，他从未想过，炎魁会如此。

炎魁的话，一直以来，他都完全没相信过，可这回，为何自己的心，动摇了，这是为什么……

炎魁他，可是魔！邪魔！

梁爷爷曾严肃地说过，永远不要相信魔，魔的本性永远都是残忍血腥，相信魔，只会让你付出代价，失去一切。

可此时此刻的炎魁，真的是魔吗……炎魁虽想杀人，却被凌云拦了下来，若是他稍做抵抗，或许下得了手……

如此，炎魁真的是那血腥的魔吗……

又或许，人才是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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