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1/4)
且说大夫人送走蒋悦然这事方沉碧也猜到十之八九,而由着她出面劝走的把戏她也可想得到,她能想象得到容蒋悦然生出那样性子再被人赶鸭子上架子之后的下场如何,可无论如何这一关她总是逃不掉的。
可若是由她出头劝他也许真的要比别人来劝好上许多,蒋悦然信她信到有时候连她自己也解释不清楚,究竟是什么道理让这个男孩对她依恋超出想象。
早上伺候好蒋煦用饭回来,方沉碧站在桌边练字,她似乎若有所思,略略心不在焉的执笔在宣纸上重复写着一个字。
蒋悦然这日穿着一件樱粉色的贴身缎袍,玉冠俊颜,他掀了帘子进门去时候吩咐门口的丫头不要声张,等着迈进了门,坐在一边正绣着帕子的翠红忙抬头张口,蒋悦然抿嘴摇摇头,翠红笑着晃晃脑袋,放下东西转身出去了。
三年时间过去,那样一个懵懂少年,那样一个清淡寡欲的女儿,时间在他们之间划下的是说不清理不断的藕断丝连,说是无,怕还是私下里藏着掖着唯恐为他人所见,他懂了,她也懂了,只是他们彼此懂得的道理却是那般的不相同。
蒋悦然轻手轻脚的走了过去,衔笑捉住方沉碧执笔的手,捉弄道:“你这字要练到哪一年去,是不是也要成天下第一的那一个?”
方沉碧倒也真的被他吓了去,只是身形微微颤了颤,表情一如既往的清淡,扭头瞧蒋悦然,道:“你来的正好,我有话同你讲。”
蒋悦然见她表情,心沉了沉,问:“什么话,你但说无妨。”
方沉碧扯了蒋悦然的手坐在桌边,看了又看,终是开了口:“你屋子里的事,我也听说了。”
蒋悦然闻言,脸色略略变了,不耐道:“又是哪里的长舌妇到处嚼舌?”说罢狠狠拍了桌子站起身就要出门清算这笔烂帐,他才刚站起身,便被方沉碧拉住,道:“别走,我还没说完你走了,我这是说给谁去听的?”
蒋悦然又重重坐下,急道:“又有什么好说,我娘满肚子心思却没一个是我中意的,原是我不乐意的她都乐此不疲,也不知怎的总要跟我扭着劲儿来。”顿了顿,又警觉道:“方沉碧你休得给我娘做说客来念软我耳根子,我断然是不吃你这一套的,你甭跟着我娘站一边使劲儿糊弄我。”
方沉碧瞧着蒋悦然的脸,不知怎的心口生出疼出来,幽叹不可闻:“虽是老话重谈,又是身边人整日说给你听的混账话,可说到底还是对的,大夫人确是为着你好,你若肯静下心来听一听想一想,也一定会懂得的。”
蒋悦然听闻方沉碧这么说,心里烧了火花出来,只管怪她不懂自己心思,扬高了声调:“你也道这般混账话予我听,分明是想跟着他们一样与我念想不管不顾的,本都是顾着各自舒服自在,枉我还思忖着你处境,到头来你可为我想过几分?”
方沉碧轻声道:“悦然,我也只为你舒服自在着想,不管曾经是否与大夫人想法不谋而合,就这一点来说,我必是赞成的,于你也是百利无一害……”
方沉碧话未说完,蒋悦然驳道:“说的都似为着我好一般,可你们究竟可知否,到底什么设身处地才是我所需要的?”说罢,蒋悦然猛地站起身,面色铁青,恨恨的扬手将东西甩落在地,方沉碧还没看清他摔的到底是什么东西,便听见轻脆碎裂的声响传来。
随后便是散了一地的碎片,晶莹翠绿的像是莹润的翠玉化成了一滴滴泪,蒋悦然吼道:“为我好?当真是为我好?还是你们借着自己的私念逼我如此?若是不知我要的什么,便不要做出为我好的样子来,这不免让我觉得可恨又卑鄙,为我好,我再不愿听有人这么跟我说,我恨这句话。”说罢大步迈着,摔了帘子扬长而去。
翠红本是去端厨房里熬着的银耳燕窝粥来给两人吃的,等着到了门口酒听见里面蒋悦然的怒吼便没打算再进去,她听见了,也料想这结果,等着看蒋悦然俊脸不善的离去,只剩下重重叹气的份儿。
天下居然有这样的一对儿,他们不是兄妹,也不是夫妻,可却有着让人模棱两可的猜测,一个想给,总是小心翼翼,一个不想要却又不忍心,只道像是约好了一般,保持着一定距离暗下里又似乎早已被栓在一起牢不可分。
可翠红知晓,方沉碧迟早是蒋煦屋子里的人,她每长大一日,便是又朝着慈恩园迈进一步,三少爷便是真有心也好,佯装无心也罢,到头来怕是也不会如他的愿,分道扬镳便是他们最后的结。
只是眼瞧着这两人这三年多一朝一夕的相处,她心头也会拉锯着各种不忍不舍,每见一次便叹过一次,却也无能为力,谁叫他们落地之日就是该着这个命,这怪不得别人,权当是没了缘分,上天注定。
翠红捧着一盅粥进门时候,方沉碧还站在桌子上,维持翠红出门时候站立执笔的姿势,她微微垂头沉思,目光落在满是墨字的宣纸上,似乎已经痴了。
“小姐……”翠红唤了一声,道:“小姐,莫不是大管家私底下说不上话,由着这事该您出头,三少爷本就脾性不羁又固执任性,若是劝可是太难,也不是好商好量就成了的。看他这般恼火怕是也不好再说什么了,况是你们素来感情也好,您这么一说,反倒像是把他往外推一样,也难怪少爷会置气了。”
方沉碧抬头,淡然的看着翠红不愿多说道:“快帮我他摔坏的东西都拾起来,看还弄得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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