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4)
诈尸这码事方沉碧也没见过,单听人家说起过这一茬,只是知道诈尸的人多半被什么活物给过了气儿,疯子一般连蹦再跳的到处咬人,直到耗尽了气力倒下了才算是死透了。
可这毕竟是古人迷信愚昧的说法,她着实怀疑的很,看着吓人给惊得屁滚尿流了,不由得心里也是觉得怪异的很,遂只得跟着走一遭,看看究竟。
方沉碧去的时候,老太太的尸首躺在地上,黄橙橙的寿衣滚得一身土,早是疯头疯脑的也看不出个所以然,只是一张脸蜡黄晦暗,一看就知是死了多时了。几个家丁也不敢上前,手里哆嗦的拿着棒子,惊慌失措的瞧着地上的尸首,谁也不敢说一句话。
见方沉碧来了,方梁忙上前拦着她往后站,道:“小姐可别上前,老太太刚才诈了,才把厨房里的一个婆子给咬了一口,没险些咬掉一块肉去,我就差遣下人去找跳大仙的人过来给安消好了老太天,我们再伐送。”
方沉碧垂眼看了看,倒是往后退了一步,道:“看好老太太,等着跳完了赶紧伐送,别再出岔子了。”
方梁点点头,又轻声问:“三少今晚上能赶回来吗?是不是要等三少回来再……”
方沉碧不轻不重道:“那便等到明日午时再送,到时候蒋悦然回不回来人都必须要送走。”
是夜,老太太的灵棚里哭天抢地的闹得正欢,火盆前神婆的大神儿跳得正起劲儿,晕黄的火光晃亮了婆子满脸堆的褶子又涂得惨白瘆人的脸上,围着的人瞧了也都觉得害怕不已,婆子晃着手里的大铜铃嘴里念念有词,摆出千奇百怪的姿态绕着老太太的棺材走了一圈又一圈,而躺在里头的人额头贴着黄纸画符,再是一点反应也没了。
这头梨园里两岁的蒋璟熙也是没闲着的闹了一宿,无端的发了高热,还哭个没完,也不吃奶也不睡觉,简直急煞了一干人。最后闹到大夫人那,她连觉也不睡,忙着跑过来看孩子。
这孩子也是怪了,连自己娘亲也哄不好,哭的一张小脸泛了紫红色,一口口抽气,就像是一口气上不来也要跟着祖奶奶一起去了似的。
大夫人急的要死,抱着哭得快断气儿的孩子朝着旁边人发脾气:“还不快去找大夫瞧,都傻站在那发什么呆,是瞎眼了还是聋耳了,我的乖孙若是出事儿,有你们好看,谁也别想着消停。”
下人不敢抬头,吓得哆哆嗦嗦的灰溜溜跑出去了。方沉碧蹙眉接过孩子,也是心疼的心口窝儿直抽,只听孩子哭的快没了气儿,隐约还伊呀呀的叫着“娘”。
大夫给从被窝里拎了出来,被方梁一路扯着往蒋府里跑,等着看了孩子,大夫也没瞧出个什么东西出来,只是万分无奈道:“我可不敢瞒着夫人少夫人说瞎话,小少爷是真的没有什么病症,我这脉也把了,相也观了,看不出其他的毛病来。许是昨晚上没睡好,着了凉,又累坏了,隔院儿的神婆又吵闹,兴许是惊了孩子,不如先开方子让小少爷先消停的睡会儿休养休养再看看。”
等着大夫走了,汤药也给喝了,孩子还是哭,哭的没完没了,最后连汤药也都吐光了。
眼瞧着孩子还是不行,府里上下忙的团团转,再没心思起操办老太太的丧事。
大夫人恼了,让下人去隔院把闹腾的神婆给撵走了,一下子蒋府都静了下来,搭棚子挺尸的院子只留了一盏小灯,由几个年轻力壮又大胆的男人轮班看着。可蒋璟熙并没有安静多少,这一夜睡不着的人很多。
蒋悦然窝在马车里半眯着眼,靠在软垫上不发出一声。卓安倚在门口,张了眼寻了片刻,转身从暖壶里倒了一杯热茶,小心翼翼的送过去,轻声道:“少爷,喝点暖暖身子吧。”
蒋悦然接过杯子,敛眸,只是把玩杯子却不见喝,卓安又劝:“少爷自己保重身子,老太太本来年纪就大了,如今走了也算是一桩白喜事儿了,您也别太伤神了,这次回去就多陪陪大夫人和老爷,尤其是……”
卓安的话没敢说完,一心儿都是李兰和大夫人嘱咐他念耳边风的事儿,可他顾虑深,唯恐又得罪不知心里到底想点什么的蒋悦然。再想到几年前方沉碧被他亲手逼进蒋煦屋里时候说的那番话,卓安就觉得脊梁骨都是凉的,一身儿的鸡皮疙瘩。
蒋悦然知道他心里又在想什么,俊眸一撩,看的卓安又是一战,磕磕巴巴的打岔道:“少爷,我们出门紧着呢,也没给小少爷带点东西回去,是不是面上不好看啊?您看是不是到了县城上我前去给小少爷挑点什么?”
蒋悦然敛了眼,往后靠了靠,心不在焉的转了转手里的杯子,冷淡道:“前几日抬来那些东西是归在谁的名下送的?”
卓安一缩,硬着头皮道:“应……应该……是大少爷的名下。”
蒋悦然嘲讽的弯了弯嘴角,道:“可惜了她的一番心思啊,送了一次石沉大海,居然一年年的每年都送,真是个铁石心肠还锲而不舍的女人。”
卓安不敢响,垂着头靠着车厢坐着,一下子沉默下来,晃晃的油灯衬得两个人的脸惨白一片。
蒋悦然闭上眼睛,薄唇忍不住逸出一丝轻叹,这么多年过去,他还是忘不了她,梦里记得,醒时记得,醉时记得,痴时记得,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忘了?哪怕是忘了一丁点,他多会觉得好受很多,可偏偏都不如他的愿 ,他非但一点也忘不掉,还会历久弥新,似乎每一个昼夜过去,那个人的面目眉眼便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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