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09）原上草之蓝田吃错药？(2/2)

沙发软软绵绵的靠背，让人的肩膀一靠下去就彻底松松垮垮不愿再张开来。

蓝田也是这样靠着，在荭茗的身边。

如果可以的话。荭茗愿意整个时光与生命，都停止在这一刻。没有喜悦与悲伤，没有忧愁与烦恼，没有爱恨与离别，只有她和他，在一起。

也不知道大概这样静静地过了多久的时间，久到荭茗以为，蓝田一定是睡着了才会这样安静。她的脑袋枕在沙发背上。睁大着眼睛盯着天花板，也不敢去看在旁边的人。就在她想着要不要再说点什么的时候，蓝田竟然哼起了一首什么歌。

“清凉凉的咂酒唉

伊呀勒索勒哦咿呀勒索勒呀

请喝请喝请喝请喝

喝也喝不完

再也喝不完的咂酒唉

再也喝不完的咂酒唉……”

这听起来不是普通话的歌啊，好像来着，反正荭茗听不懂。他今天真奇怪，怎么还突然唱起原生态歌曲来了？

“这什么歌？”本来要等蓝田自己开口说话的，但等了半天他哼完这个歌就又沉默了。搞的荭茗不得不自己开口问。

“这是羌族民歌《咂酒歌》。”蓝田淡淡地说。

“羌族？是四川那边的吗？”

荭茗记起来，汶川地处四川西北，跨岷江两岸。古代“汶”、“岷”两字通用，汶川因岷江得名。它是中国四个羌族聚居县之一，是大熊猫的故乡。

在几个月之前，汶川、映秀这些地方还是默默无名的。人们在前往九寨沟的路上。会瞥见它“三山雄秀，二水争流”的风采。但它，依然只是途经的一个地名，人们在翻开地图时会把它偶尔记起，然后在下一次旅行时完全忘记。

“嗯。”蓝田点点头。

荭茗闭上嘴巴等着他继续说下去。

“这首歌源于羌族古村落，被羌族人一遍遍在庆典上哼唱，从汶川这个羌族聚居县走出的孩子们，偶尔会在聚会上翻唱这首歌。这是他们身上的独特印痕。”蓝田仿佛在回想什么。

不知道是怎么样经历，才会一直一直萦绕在他的心头不肯消散去呢？想必真的很沉重才会让他这样一个人，也觉得很压抑总是想找人倾述出来吧？那么，她可以是那个被倾述的人吗？荭茗觉得心里有酸疼的感觉，却又不知道疼在哪里。

“你知道这首歌我怎么学会的吗？在映秀镇的那几天。我们总是能在帐篷里面听见一个羌族的小女孩哼唱起这首歌，她是为她的父亲唱的。有一天。汶川映秀镇大街上，午后的阳光特别饱满。饱满得让人觉得不出去走走，实在是一种浪费。于是一个中年男人牵起了女儿的手，准备去给女儿买好吃的。父女俩一齐走出了门，但女儿突然想到她要带着爸爸给她买的那个维尼熊娃娃一起出去，然后就抛开爸爸的手跑重新跑进门去了……”

蓝田说着又停下了。

荭茗刚开始其实不明白蓝田想说的是什么，但听到这里，也完全明白了。接下去的故事，大概会让人很难受的吧？但是这时候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最好的选择就是沉默，沉默地等待着他把故事说出来。

过了良久，蓝田才重新开口：“就在女儿跑进去的时候，大地剧烈地晃动起来。父亲整个身体打着摆着，愣了几秒钟才反应过来是地震了。人的本能那时候应该是拼命往空旷的地方跑才对，可是父亲的本能却让他毫不犹豫地往屋里跑去，因为他的女儿还在里面呢。他冲了进去，发现女儿正傻傻地站在原地吓得拼命大哭，然而整个房子已经抖得像筛子一样了，天花板的石灰不停地掉落下来，眼看就要砸下来了。父亲不顾一切地跑过去抱起女儿，可是太迟了，头顶的天花板不顾一切地向他们砸了下来，父亲用自己的身躯，将女儿紧紧地护在身下……”

“……最后呢？”荭茗其实已经可以猜到结果了。

“女儿活下来了，父亲……死了。”蓝田听不出情绪的声音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