名贤篇之河伯(6/6)
公子兮徒离忧”(《山鬼》)之类明白显示相思的言辞可作直接的证据,因此,本诗不妨理解为主祭者随着河神对黄河所做的一番巡礼。此诗一开头,就以开阔的视野,通过主祭者的眼睛对黄河(河神)的伟大雄壮进行了描述。大风起兮,波浪翻腾,气势非凡。河神遨游黄河,驾着水车,车顶覆盖着荷叶。驾车的是神异的飞龙,两龙为驾,螭龙为骖,是何等的威赫。
河伯驾驭龙车,溯流而上,一直飞到黄河的发源地昆仑山。来到昆仑,登高一望,面对浩浩荡荡的黄河,不禁心胸开张,意气昂扬。所遗憾的是天色将晚还忘了归去。昆仑虽是作者的故乡(帝高阳的发祥地),但他所怀念的家却是在遥远的河上。看到这里,我们自然会联想到屈原认宗亲的思想,这种思想贯穿着他的全部作品,贯穿着他对楚国楚君和楚国人民的精诚之爱。他愁思未解时,往往想到故乡(昆仑)。河伯看到故乡后就很悲伤,悲伤之后还是得回到家里(对屈原来说就是郢都)。这种情愫既在《离骚》、《远游》等篇中都有明显的流露,那么在本诗中应是又一次表现。
那么河伯的家又是怎样呢?是锦鳞披盖的华屋,是雕绘蛟龙的大堂,紫贝堆砌的城阙,朱红涂饰的宫殿。河伯既是河中之神,居于水下本是极自然的。居所如此的华美,却为何还要发问呢?对此,过去一些解说有点勉强,联系上文,也许就不难理解了。
但内心的矛盾对于有着博大胸怀的河伯来说毕竟是次要的一面,所以接下来仍乘着白色的灵物大鳖,边上跟随着有斑纹的鲤鱼(按:长沙子弹库楚墓出土的帛画中有神人驾龙车,鲤鱼在旁边游动的画面),在河上畅游,看到的是浩荡的黄河之水缓缓而来,这一幕场景显得宏大而深沉。
最后,当河伯欲再往东行时,他和主祭者握手道别,主祭者送他(按:“美人”在屈赋中多指贤人或所怀念者)到面南的水边分手处。河伯巡视于黄河下游,那波涛滚滚而来,热烈地欢迎河伯的莅临,那成群结队排列成行的鱼儿伴随着河伯,为他护驾。这里的人物关系转换很明确,主祭者告别后,波涛欢迎、鱼儿随从的对象只是河伯。末一个“予”字,不仅点出了主人公,而这样的安排或许也暗示了楚国人民对作者的感情。
6后世评价
《庄子》是中国古代著名的文学、哲学著作,该书中有一篇名曰《秋水》,《秋水》开篇伊始就以寓言的方式讲述了河伯和北海若之间的一段故事:
秋水时至,百川灌河,泾流之大,两涘渚崖之间,不辩牛马,于是焉河伯欣然自喜,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顺流而东行,至于北海,东面而视,不见水端,夏虫不可以语于冰者,笃于时也;曲士不可以语于道者,束于教也。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这段话给我们描述了一个一开始自高自大,盲目自满的河伯,当他在秋水暴涨之时,看到河水浩浩荡荡,烟波浩渺,于是满心欢喜,觉得自己领域浩大,“以天下之美为尽在己”,及至到了海边,看到海水茫茫,一望无际的景象,这才觉察到自己的渺小,于是收敛态度,承认不足,虚心向海神北海若求教,终于从北海若那里领悟了许多道理。
《庄子》描述的河伯,是一个值得称道的人物。他虽然一开始囿于见识,不知天阔地远,但他一旦认识到自己的不足,就能立刻改正态度,虚心向行家求教,从而使自己得到了提高。
河伯之所以能够意识到自己的不足,是有原因的,这原因就在于他是一路走来,一路观察,认真比较而最终有所体悟的。一路走来是亲历,一路观察是汲取,认真比较是睿智,只有这样,才能发现自己的不足,才能提升自己的见识。正因为他有了如此的经历,北海若才这样对他说:“今尔出于崖涘,观于大海,乃知尔丑,尔将可与语大理矣。”
由河伯联想到我们自己。河伯最初的表现,或多或少也存在于我们的身上。我们大都有过像河伯那样浅尝辄止沾沾自喜的心态,只是,我们可能还没有河伯那样迅速认识到自己不足的能力,也未必有河伯那样勇于承认自己不足的勇气。不过,能力是培养出来的,勇气是锻炼出来的,在人生的旅途上,我们虽然有过像河伯一开始那样的视野狭隘,见识浅薄,但只要我们像河伯那样不懈前行,细致观察,认真比较,最终也同样可以领悟到人生的真谛。
现在,摆放在读者面前的《秋水》杂志,就是上海交通大学一群积极探索的学子对生活的咀嚼、对社会的体味的结晶。在杂志中,他们在观察,在比较,在思考,想以此来提高自己以及自己周围的人们的生活品位。参与这种努力是一种经历,这种经历值得肯定,借助于北海若之语,有了这种经历,“尔将可与语大理矣”——这种经历,有助于对人生真谛的领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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