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2/3)
宦官尖声娇气道:“这样打扮多漂亮啊!打扮漂亮好邀恩宠啊!您……”万语千言滚滚的往外倾倒,一边把他的外衣扒下来。“滚。”明月公子拉下脸,就一个字,寒气砭肤,宦官们扎堆儿“滚”到门外去,又愁眉苦脸探回头:“公子,您就穿这个去?”
一袭xiè_yī,黑发委地,好像……太那什么了。简直比那什么还那什么!宦官都要喷鼻血……
“当然不是!我要穿丧服。”明月公子顿了顿,“因力不能护国护民,特以此自责。”
涸谷嶙古当然听出了讽刺,气得不来送行了。
唢呐震天响,喜轿上路。
约好的“喜庐”地点,在三元山白夜峰,在摩罗城军和涸谷郡王军控制的地区之间。这是涸谷嶙古和曲畹双方谈判的结果,中立地带,两方都不派兵,成其好事,以示诚意。如今明月公子立在峰头往下看,薄暮的风柔和吹动满峰枝叶,山下点点灯火的光,截然分成两边,一边是摩罗城军,一边是王军。
喜庐是赶着新搭的,站在门前,还能闻见木头截开的香气。送嫁者们把红毯铺到门前,便依照曲畹的要求退下:除了明月公子,其他人上了峰头,就要走,否则就被视为没有和谈的诚意。
山风吹袂,喜庐中寂寂无人,红烛点了许多,一片细小的“噼啪”声,恨不能把整座新房付之一炬的样子。明月公子觉得自己像是献给山伯的祭品。
他终于举步入内。
一进去,眉头就一皱:这房间布置得怎么……如此女性化?
如果光是大红大金也就算了,曲梁上弯弯作月牙雕,月牙尖垂下丝绢制的桃花,又有真的牵牛花缠着假花生长,家具都漆作月白色,上用细笔绘莲红兰绿的花卉,鸳鸯板壁,低垂纱缦,中垂珐琅的一个个玲珑小葫芦。这简直是闺中少女梦幻中的房间,而且是比较恶俗的梦幻!
更糟的是,明月公子怎么觉得这场梦似曾相识?
他在所有坐具中唯一一把还算简洁中看的椅子上坐下来,凝眉沉思。
外头,有人在窥视。
明月公子除了沉思之外,没有其他任何动作,好像这样凝坐一晚都不妨似的。那人终于忍不住,走了进来。
身材高大,手长脚长,容颜也称得上俊朗如玉。
“曲畹将军?”明月公子抬起头,含笑看了他片刻,打招呼道,“——或者说,使者先生?您还是不戴面具比较好看。”
曲畹怔了怔:“你怎么发现的?”他以为他的使者扮相应该没有破绽。
“是啊,我为什么会发现呢?”明月公子喃喃着,嫣然一笑,该死的动人,“不如立个小小赌约,你猜三次,怎么样?三次都不中,我仍然告诉你真相,但是你要答应原谅我一次。不管我做什么,都原谅我一次。”
多幼稚!曲畹心里冷哼,口中却已忍不住猜道,“身形?”
明月公子摇头:“很多人身形类似,何况你穿了宽甲大袍坐于案后掩饰,也有刻意改变动作风格。”
那么声音更不对了,他也刻意改变过声音。曲畹想了想,“气味?”
“我又不是狗。”明月公子微笑。
曲畹看着他笑弯弯的双眸,心中一动:“是了。是眼睛吧!”
面具下露出来唯一的真实。是那双眼睛。
“天底下那么多人,却找不到两双形同形状的眼睛。就算有相同形状,也不会有一样的眼神。”明月公子抚掌道,“正是眼睛。”
曲畹牵了牵唇角:“抱歉,没让你赢赌约。”
明月公子豁达道:“无妨,也不打什么要紧。”
蒙蒙月色静静从窗口洒进来,烛火却烧得太过喧闹。曲畹背窗而坐,借着烛光端详着公子,徐徐问道:“你见过一次的人,就不会忘吗?”
明月公子本来打算点头,忽然想起什么模糊的事……恍恍惚惚的,捕捉不着,似久已遗忘的梦境。他改口道:“也许吧。”
曲畹眼中掠过一丝锐光,如出鞘而渴血的刀。
明月公子心中咯噔一下,恐怕自己哪一步已经走错了。
曲畹一字字道:“那末,我想向你打听一个人:眉娘。”
明月公子一愕,头开始晕。他抚着额,更觉得不对。来之前他是有服过药——那是准备曲畹想真个*时,他忽然“上吐下泻”、“身染急性恶疾”,好叫曲畹知难而退——但不应该是这样子发作!
曲畹也开始托起头。他们两人都醒悟:喜庐中有毒!
毒从何来?木香味、烛蜡味都很浓。但应该不是它们。明月公子凝神一想,目光投向门口。曲畹动作更快,已经掠过去,准备揭起红毡。
送亲者铺在庐门外的红毡,下面装了很小很小的机关,明月公子踏过去,无色无味的毒气就释放出来。
曲畹手指刚搭上红毡,暗箭,如电光般射来。曲畹怒吼着,左足踢出,将那三支箭全数蹴落,然而又有如蝗般的弓弩暗器,都对着他发,曲畹左臂已然中招,喉口又要遭袭。千钧一发一际,明月公子纵身卷来,夭矫如龙,抱着他就地一滚,避回喜庐中,一掌击破墙角木壁,那里果然埋伏少些,两人飞射出去,打翻一层宋兵,躲到密林丛中。明月公子伸手就扯下了他腰间令牌。
曲畹要疯了:“我的令牌!”——他的权威的象征,凭此号令三军的啊!
明月公子扯着他的臂膀:“快走!”
好吧,刀枪剑戟,凭他山下有三军,此时还是溜为上
第2页完,继续看下一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