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决心已定(1/2)
桑果去送大夫后,一家人立在王羡鱼屋内无人做声。手忙脚乱过后,实是不知道说些什么,方才那般正经的气氛因着王羡鱼倒下被打断。如今王恒不开口,那母子三人也不好再行逼迫之事。
王恒脑中一片混乱,今一天听到的、看到的在脑子里一遍一遍跳过。然后神思又飞到许多年前,那时候先帝尚在,自己也只是王家才华不显的世家子弟。后来……后来赌了口气投奔到永定侯手下,再后来就弃文从武成了世人眼中的莽夫。
一步一步浴血杀敌走至今天这个位子,如今却因为当朝天子对旧臣的不信任而有杀身之祸。
一仆不侍二主,虞氏是从司马氏手里抢夺来的江山。虽说名头是“禅让”,但大家心里都有数。因为不坦荡,所以天子不敢信任前朝旧臣,如今更是极力打压旧臣。
如今天子年岁已高,旧臣若还未斩除殆尽,只怕天子宾天之时,在九泉之下也无法长眠。
可是龙子长成,司马氏遗孤也已长成……王恒想身退,又哪里是这般简单的?
王恒活了这把岁数,在朝中二十余载,怎么会看不清局势?本想着再等几年,等太子登基后再带一家退隐。可偏偏皇帝不容他!
皇帝可知道他这一退,为求活命便只能站在旧臣那方拥立司马遗孤?王恒不着痕迹的扫一眼王列与王律,本不想让他们沾染这些的。可如今……却是穷途末路,不退也得退了!
退罢!退罢!虞氏与司马氏不可能共存,这天下只能姓一人。
王恒终是下定决心,道:“唤婢子好生照料,你们兄弟二人随为父去书房。”
兄弟二人听闻阿父说这话,心中俱是一喜,看来阿父终是有了决定。
王羡鱼方才昏迷也不过一瞬功夫,随后便有了知觉。身子虽是沉重不能动弹,但神智还算清醒,所以听到阿父的话在心里长舒一口气,之后便安心的睡去。
没睡多久,王羡鱼被折腾醒,睁开眼便看见虞氏眼眶发红的喂自己喝药。虞氏见女儿醒来,一喜,而后也顾不得喂药,连声问:“身子可好些?还有哪里不舒服?阿母今日疏忽……”
眼看虞氏自责起来,王羡鱼起身打断虞氏,道:“是阿鱼逞强,让阿母忧心reads;腹黑王爷的生化博士妃。”
虞氏知晓女儿性子,见王羡鱼不愿自己自责,又是欣慰又是心疼。母女二人对视着,虞氏一时不知道说些什么,便用勺子喂女儿喝药来掩饰自己湿润的眼眶。
一碗见底后,虞氏扶女儿躺下,道:“你阿父已有决定,我们母女安然等待便是。”虞氏说着便叹一声气。
当朝天子毕竟是虞氏亲叔叔,亲叔叔对侄女一家痛下杀手,虞氏怎会不难过?王羡鱼不愿阿母多想便岔了话题道:“今日女儿负气说话,惹阿父阿母自责,女儿在这里向阿母赔个不是。”王羡鱼说的是今日误客被斥之时自称“妾”,让双亲难过之事。
虞氏闻言终是露了笑意,道:“阿母知晓你用意。”
既然开口,自是要阻止阿父王恒再提许诺之言,那般自称能让阿父心神恍惚,多少有些作用。见虞氏没往心里去,王羡鱼长松一口气。一家子都是聪明人,倒是没了旁人家中弯弯绕绕的不愉快。
外面天色渐渐变暗,眼见时辰不早,王羡鱼便催促阿母回去歇息,今日一天谁也不好过。如今了了一桩心事,晚上多少能安然睡去。虞氏知晓留下也无事,便随了女儿的话任由木柳搀扶着回寝屋。
虞氏走后,王羡鱼倚在榻上许久未能闭眼,所以干脆披了衣裳起身。桑果转身回来见娇娘起身,慌忙迎上来道:“娇娘怎的起塌了?”
见婢子担忧,王羡鱼道:“晌午睡了许久,如今倒是不困。”说着人已到窗前,窗外寒风冽冽,风声萧瑟着枯枝飒飒作响。王羡鱼暗自叹一声气,心道:这寒冬也不知多久才能过去。
在窗边站着不一会,桑果便自作主张端来墨琴,道:“娇娘睡不下便弹琴罢!”说着便将墨琴搬到矮塌上,那方有碳盆,是这屋子最暖和的地方。
寻常王羡鱼了无睡意之时确实会弹琴打发时间。王羡鱼见桑果动作利落干脆,好笑之余却是想到今日弹琴娱客之事。王羡鱼八岁学琴,如今一晃已有十年。学成后鲜少有人对自己琴艺露出那般神情……
王羡鱼净手焚香,端坐在墨琴前,右手一挑,低沉之音响起。只一声,王羡鱼便停下,端详琴弦许久王羡鱼暗自道:自己近日怕是弹不了琴了。也不知君子流之是否还在金陵,若有幸,能一听君子琴音也是造化。
弹不了琴,王羡鱼也不愿桑果忧心,便老实的回了榻上。桑果见状松一口气,待娇娘没了吩咐便吹灯退去外间。
第二日一早,王羡鱼还未起身木柳便依大妇之言,过来请王羡鱼好好养病。王羡鱼知晓阿母一片心意便倚回榻上,直到阿母亲自引大夫过来时才悠悠转醒。
这一夜终是退了烧,虞氏知晓后长舒一口气。因着怕病情再反复,一连两日不让王羡鱼下塌。王羡鱼在榻上躺的浑身酸痛,第三日终是没了耐心,不待木柳过来便早早起塌。
一如往日,王羡鱼起身后便去双亲寝屋伺候二人穿戴。虞氏见女儿过来责怪道:“怎的不听话?这边不用你伺候。”
王羡鱼露出无奈之色,看向阿父道:“阿母这二日不允女儿下榻,女儿躺的身子僵硬,实在难熬,阿父快些帮女儿求求情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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