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君埋泉下泥销骨,我寄人间雪满头(3/6)
心,至少她还能毫无顾忌地把心里话讲给amy听。就好像我的两个女儿彼此成为了闺中密友,这让我多少有些欣慰。
amy喜欢矢车菊,但我并不认为这是她自己发自内心的喜好。她曾经找我说过,nancy小姐漂亮,优雅,就像天上的月亮,会弹琴,会画画,欣赏歌剧时也能说得头头是道。而她呢,她只能在小姐弹琴的时候站在旁边为她翻乐谱,或者在小姐画画的时候为她调颜料。
我感到很抱歉,因为我给她带来一位过于优秀的朋友,却只能给她这个低人一等的身世。
所以很长一段时间里,ay的言谈举止,偶尔在家里也会用小公主一样的语气说:彼得,我的红茶泡六分半,少一秒都不行,三匙蜂蜜,不要柠檬。
这都是小姐平日里的习惯。
包括矢车菊,也是小姐最喜欢的花。
我问amy,你为什么要和小姐一样呢?
她说:“因为我们是朋友啊,爸爸。”
在她说完这句话没多久,就因为其他家族的千金小姐来leopold家做客时摘了安温园里一朵矢车菊而和人家打了起来,我赶到的时候,那位千金小姐的脸上全都是指甲划过的抓痕,头发也乱糟糟的,amy看上去更糟糕,嘴角都出了血,仍旧恶狠狠地盯着对方。
我很生气,她却委屈地大喊大叫,指着地上被踩烂的花朵说:“她毁了nancy小姐亲手种的矢车菊!小姐栽培了四个月,今天晚上要献给公爵大人的!”
我一下子不知道该说些什么,这时nancy小姐闻讯赶到,看着地上的花,愣了两秒,又看了眼对面同样狼狈的千金小姐。
那是我从她五岁以后第一次见到她脸上露出不怎么和善的表情。
紧接着,她却没再看对方一眼,牵起了amy的手,问她脸上的伤疼不疼。
那天晚上的宴会上,公爵大人受到了来自对方的刁难和质问,宴会散场后,他大发雷霆地问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nancy盯着父亲手里的板子——我知道她有多害怕那东西,小时候每次被打板子,她总是会哭着躲在我身后。现在哪怕只是看着,都会觉得浑身上下被打过的地方一起隐隐作痛着。
可是这一次,她却握着拳头走上去,在公爵大人的怒火中一字一字地说:“人是我打的,爸爸。”
伯爵小姐长这么大第一次被罚跪在教堂里。
amy哭着跪在她身边说:“小姐,我错了。”
“你知道自己错在哪了吗?”
amy说:“我不该一句话都不说,可是我太害怕公爵大人了……他很不喜欢我……”
我站在她们身后,听到nancy小姐尚且稚嫩的嗓音轻轻响起:“我爸爸他只是不喜欢笑,不是不喜欢你。”她又重复了一遍,像是要说服谁一般,“他只是不喜欢笑。”
我微微一怔。
都说孩子最敏感,原来是真的。
小姐大概比普通的敏感还要多些聪明,怎会不懂我当年那句“他只是不喜欢笑”其实只是在安慰她?
只是现在没有我安慰她了。她要自己安慰自己,当然,还要安慰别人。
nancy一边整理着自己的衣裙,一边对amy说:“你错在不该动手打人,你要记着,我们不能做伤害别人的事情。”
amy不懂,“可是她先摘了别人家的矢车菊,怎么她还有理了?”
nancy歪着头,似乎也被这个问题难住了,半晌,她终于想起我还在身后,回过头来问我:“为什么呢,彼得?”
我看着眼前两个孩子,终于还是说:“因为很多事情是不讲先来后到的,小姐,等你长大就明白了。但是,善良是对的。”
amy似懂非懂,只道:“小姐,你回去睡觉,我在这里跪。”
nancy纹丝不动,抬头看着仁慈的玛利亚雕像,平静地说:“我们是朋友。”
唯一的,最好的朋友。
小孩子的友情没什么惊天动地,说好就好,说掰就掰。
但我却在那个晚上感受到了小姐对于被关怀和被爱的渴求。
也许早在她四岁问我feunde是什么意思的时候,我就该明白的。
她的心里很空很空,只要住进一个人,那就是她的全世界。
人生的未知性就在于,我们永远都不知道明天和意外哪一个先来。
很遗憾的,这一次是意外赶在了前头。
小姐快十岁那年,公爵大人接到了willeband家的请帖。
这封请帖非同寻常。
因为willeband家的嫡长子,lennad,就是nancy小姐日后的丈夫。
这是将是两个孩子第一次见面。
小姐本人对这件事是没有什么兴趣的。
所以她做了一件事,一件我不知道她日后回忆起来会不会后悔到心痛的事——
她和amy交换了衣服,自己偷偷跑到willeband家的后花园里玩去了。对于这件事,amy亦是少见的激动,她从小模仿小姐的一举一动,终于有一天,可以穿上华美的衣服,以千金名媛的姿态站在众人面前了。
可怜天下父亲心,当我看到女儿穿着小礼服在我面前转了个圈问“爸爸,好看吗”的时候,我只说了一句,“好看。”
于是amy就以小姐的名义,见了对方家的公子。
那时我觉得有些不对,听说willeband家的大公子比小姐大上六岁,也就是说,他该是个十五岁的少年。
可眼前的男孩,看上去只有十二三岁的模样,深邃的五官,金黄色的头发,深蓝的眼睛,典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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