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6.第 36 章(3/4)

素淡的妆容，睡衣长裙，外面披着一件灰色披肩，室内只开了一盏桌上的灯，灯光暖黄，却不够明亮。还没开拍，宋泠坐在床边看剧本，这是一场容妤的日常戏，为了体现一贯冷艳的容妤家常安静的另一面。剧本上不过寥寥几行字，宋泠快把纸盯出洞来。她觉得这场戏无处发挥又害怕傅泊随机发挥改词，虽说是前辈，自己要是接不下还是尴尬。

“啪啪”导演助理击了两下掌示意全场准备好，准备开拍，宋泠探出头去看到傅泊已经换上灰布长衫，掩下满身气质，就是一个市井之中最平凡不过的小贩，甚至莫名能感受到他因为操劳的生活的几分疲惫憔悴。

导演喊了开始，傅泊开始推动卖馄饨的推车，手扶在横杠上，宋泠就一怔，原先那较白好看的手已经变得灰扑扑，手背的纹路和褶皱都深深显露，有些地方因为天气冷生了冻疮，指尖几乎都有蜕皮，随着推动挂在推车上的铃铛开始发出叮叮当当的清脆响声。

工作人员催促宋泠坐在桌前准备开拍，宋泠微挺直背坐在椅子上，左腿轻翘至右腿，看似随意，却在隐隐绷直脚背，让裸露的小腿显得更加修长，线条好看，左手软软撑著脸，视线自然向下，随手翻着书。

傅泊低着头只管埋头推车，快接近容妤窗口的时候，像是口干般的舔了舔干燥的嘴唇，握在横杆上的手紧了紧，犹豫着抬了头，视线却不敢往上，几次略略抬眼，最后才看向那个微亮的窗口，又飞速低下头，推快了些，在寂静的夜里铃铛声更显清脆。

推车在远处时宋泠就听见了隐隐的声响，停下了翻书的动作，视线微微向身侧撇去，鼻间微呼了些气，又把视线收回到眼前的书页，铃铛声越来越响，宋泠抿着嘴，唰的起身，椅子和地面摩擦出呲的声音，快几步走到窗前，拍拍木窗框：“等一等。”

傅泊立马停下推车，微不可见的低头，隐隐的笑容从嘴角的小漩涡溢出来，有些小心的雀跃，怕为人知。

宋泠去桌脚旁拿了篮子，把碗放了进去，又从床头柜上拿了一张纸币放入篮中，从窗口递了下去：“小碗馄饨，少辣。”手肘搭在窗沿，一条腿站直，另一条腿向后弯曲着，脚尖点地，随意的摇晃几下。

傅泊小心的接下了篮子，没敢抬头望容妤，只顾低下头动作着，掀开了遮布，满是着调料的桌板，在碗里加好，热腾腾的水汽从桶中袅袅直上，将煮熟的小馄饨的倒入碗中，皮已经变得有些晶莹，隐约看到其中的馅，最后浇上滚烫的一勺汤底，饱满的小馄饨个个浮上了碗面。

“好，好了。”傅泊低着头踮起脚将篮子举过头顶，宋泠从窗口弯下腰去接，拿到眼前，看着碗里显得有些拥挤的小馄饨，才正眼看了傅泊，却只看见他黑黑的发顶，开口：“这么多？”说完回忆似的眯了下眼回想，“以前好像不是你。”

“嗯，嗯。”不知道怎么回应的傅泊慌乱的应和两句，糙糙抓了抓衣服，又盖上遮布匆忙推车离开，推的急促，车上的铃铛摇晃的更厉害起来，叮叮当当的。

宋泠看了两眼远去的推车，无所谓的鼓鼓嘴。坐到桌前看着这么一大碗馄饨，手里拿着勺子，犹豫了两下，先喝了口微烫的汤底，感受到鲜美而不由自主的一声轻叹。

中间cut了一次，换上了一个空碗，像是吃完的样子。

宋泠皱着眉把勺子放入碗中，发出磕碰声，素白的手指有一下没一下的敲着桌面，有些恼怒般的把碗向桌边推了推，嫌离自己不够远似的，又往远处推了推。镜头里碗已是空空，连口汤都没剩下。

拍完宋泠内心有些颤颤，大家都看得出来她和傅泊全程戏中缺少对手交流的感觉，可是这场戏素不相识怎么交流，有些无措的捋过头发，她下了楼去了导演那儿。

简夏挑挑眉，有些看热闹的神情，对手戏没火花，这可不是好事。安郁没说话，拍拍手表示今天收工，就到这儿。走过来看画面的傅泊只是礼貌地笑笑，宋泠内心有些七上八下，也不好开口问，道了别就上了自己的车。

看完几个机位的画面，工作人员也逐渐散去，安郁向编剧招招手。

他一直想给容妤加一条感情线，笔记上有零零碎碎的想法，作为一个悲情式人物，他不介意让她更悲情一点。他一直摇摆不定，一是斟酌感情线怎么发展，太细腻的话影片时长一定不够，而且会喧兵夺主，太潦草又打动不了观众，二来没有合适的人选，他要的那一种平凡粗糙忠厚却又不至于让人觉得与容妤不相配的气质太难寻。

而今天两者他都有了头绪，心情立马高涨起来，拍拍傅泊的肩膀：“帮人得帮到底啊。”傅泊皱着眉头，佯装挑剔道：“可你们的演员不在状态啊。”

安郁轻嗤一声：“她要是和你火花四射我才奇怪。”停顿了一下，语气里有着肯定，“她是忠于剧本的演员。”

没有因为傅泊是影帝去强行修改这一幕的人物感情，画蛇添足的改戏而博取将来的噱头或是所谓的飚戏。他想表现出那样自然而然循序渐进甚至有些隐晦的感情，他相信宋泠能诠释。

傅泊抱着手臂笑了笑：“剧本得尽快啊，我可只有三天。”

安郁匆忙在笔记上划着，胸有成竹：“明天就能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