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章 杨府探病(2/2)
单坦率,若是不曾感受过这般惬意的生活,他或许便不会对眼下的日子产生厌倦之感。他几乎是本能地想要追寻轻松惬意,故而生出了游历的念头,想暂时抛开长安不顾,想跳出这个牢笼。也许王子献很难理解这种急欲逃脱的渴望,毕竟他从来都是自由的,但他相信,李徽必然能够理解。“我尽力而为。”王子献答应了。虽然在他的打算之中,凭着杜重风与程惟便能暗中掌控杨家的动向,但杜重风远远不如程惟可信可靠。倒不如给他卖个好,满足他的愿望,也算是送走了一颗不安定的险棋。
两人各怀心思,来到了弘农郡公府。他们来得不巧,杨士敬与韦夫人都不在府中。据说前者去参加一个极为重要的宴饮,后者则赶去一些灵验的寺观中为杨谦施舍香油钱祈福。当然,光凭着这两位的动向,便可知杨谦的病势并不算沉重,至少尚不足以令杨家人太过动容。
杨家仆从自然认得杜重风与王子献,匆匆去禀报杨谦之妻小韦氏。小韦氏是内眷,不便出面,便遣了杨谦的长子前来相迎。这位小郎君年方七八岁左右,样貌举止几乎与杨谦一般无二,只是眼眸中依然透着几分稚气,也难掩他对客人的好奇之色。
“师兄身体如何?”杜重风与杨小郎一向熟稔,不由得询问道,“究竟是生了什么病?”
“昨日阿爷下衙归来,在家门口便开始吐血,一路吐回了院子里。”杨小郎皱着眉,忧心忡忡地道,“太医过来诊治的时候,他已经发了高热,说了好些胡话,好不容易才扎了针,清热解毒过后,这才好了许多。”说到此,他自以为不动声色地看了一眼旁边的王子献。
王子献抬起眉——难不成,就连说胡话的时候,杨谦也不忘记诋毁他么?啧,也不担心在妻儿跟前形象尽失。谦谦君子的面具,眼看着便要捂不住了罢?一次失控,两次失控,迟早都会再也控制不住。
“太医说,阿爷是郁结在心,吐了血反而通畅一些。不过,情志不振,损伤了心脉,须得好生休养一段时日。清晨时阿爷醒了一回,脸色瞧着好了些,如今大约还在昏睡,恐怕不能陪两位贵客说话了。”小小年纪,杨小郎接人待物便已经初具风范。
“不妨事,他养病要紧。”王子献笑道,“我们也希望他能早日养好身体。”
此子虽然相貌出众,看起来也颇为机敏,但同样是杨家的孩子,他却觉得阿桃小郎君更得他的眼缘。或许,这位杨小郎应该是被他阿爷牵累了罢,总觉得长大之后便又是一个虚伪至极、心胸狭窄的杨谦。如杨状头这样的人物,又能教出甚么出众的孩儿?也许,他不教反倒更强一些。
果然,当他们到得杨谦养病所居的小院时,他依然在昏睡着。王子献与杜重风来到床前瞧了几眼,见他脸色苍白形容憔悴,便又悄悄退了出去。整座院子里皆弥漫着苦涩的药味,来往的侍女仆妇脸上都带着匆忙之色。
既然主家都不便待客,王子献与杜重风也不欲多留,与杨小郎稍微说了几句话后,便告辞了。临走之前,王子献笑着道:“有劳杨小郎君给表兄捎一句话——郁结在心、情志受损这样的病症,应当算是心病。心病还需心药来医,表兄还是想开些为好。”
杨小郎听了,迟疑了许久,方告诉了小韦氏。小韦氏却觉得,此话说得颇有道理,于是在杨谦醒来之后,便一字不改地告诉他,又道:“阿郎又何必争甚么胜负呢?这些胜负如此微小,就算赢了又有何益?倒不如韬光养晦——”
杨谦铁青着脸,摔碎了药碗,又怄出了几口血:“假惺惺地说几句话,做给谁看?!日后绝不许这王子献再进府了!!”他正病着,情绪正是暴躁的时候,又如何能听得进去任何逆耳的话语?越想越觉得王子献是在讽刺于他,偏偏妻儿都愚蠢,根本不曾听出来,还当他是好心好意!!
这几口血,令他的病更重了一分,不得不躺在家中休养了足足一个来月方有起色。而令他彻底好转起来的,则是宫中传来的一个好消息:杨婕妤再一次身怀有孕。
杨家深藏在心底的心思,不禁渐渐地蠢蠢欲动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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