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五十章 托孤登基end(1/3)
王家兄妹匆匆离京之时,已是萧瑟的深秋,唯有李徽李璟等寥寥数人相送。不等那些闻风而来之人赶到,王子献便翻身上马,回首望了望李徽,遂策马离开了。毕竟是以“母亲病重”为由,在众人面前,他们二人也并未说甚么话——当然,需要叮嘱的言语,早便已经私下道尽了。而今的选择,亦是不得已而为之。
自从王子献出仕之后,王家便移居至长安,已有些年头不曾回商州了。去庄园中“探望母亲”之前,王子献趁着天色未晚,带着弟妹们先去拜会了族长。族长家有不少郎君陆陆续续入京,全靠着他的举荐,或拜得名师或进入太学就读,这些年亦有兴旺之象。此时见他竟然来了,一家人自是喜出望外,忙不迭地出来相迎。
得知兄妹四人回商州的缘由后,族长颇含深意地望着为首的王舍人,很是自然地接道:“她病了已有一段时日,也曾让医者诊治过,渐渐的却是不成了。老夫左思右想,她虽犯了滔天过错,却也总算是生养了洛娘与三郎。至少你们姊弟二人,须得回来送她一程。”
见大兄沉默不语,王洛娘知道他心中仍有心结,不由得双眸含泪。王子睦不待她出声,便低哑地道谢:“多谢族祖父多年来对父亲母亲的照料。”若仅仅只是看神色,他比王洛娘平静许多,仿佛有种泰山崩于前而不变色的定力。
族长便遣了长子与他们同去庄园——当然,名义上这是王氏族中处置罪妇之处,实际却是王子献豢养部曲之地。若非有他的部曲在前头领路,王家族人定然也寻不着这座隐藏在秦岭深处的小庄子。
当他们连夜赶到时,庄园中早已经挂起了素白幡。王洛娘泪如雨下,踉踉跄跄地奔到灵堂中,扶棺痛哭。王湘娘神色稍淡一些,亦同样流了泪,劝她节哀顺变。王子睦垂首仔细端详着松木棺中憔悴得几乎令人难以相认的妇人,亦是恭恭敬敬地给她念经守夜。
不过,待到王洛娘哭得昏倒过去,被安置在厢房中歇息的时候,王子睦却悄无声息离开了灵堂,来到立在田垄上的王子献身边。兄弟二人沉默许久,他望着兄长的背影,有些艰难地低声道:“阿兄,我想给她念经超度,以全孝心。”
“……”王子献缓步前行,来到村庄一侧的杂树林中。里头有座颇为简陋的荒坟,连墓碑都不曾立,几乎早已被野草淹没了。王子睦心头微震,默默地将野草除去,跪在坟前念起了《心经》。一遍又一遍,仿佛唯有如此,方能超渡在此处盘桓不去的亡魂。
“你恨我么?”王子献注视着他,倏然问。
良久之后,念经之声稍歇,方听见轻轻的回答:“因果相报,仅此而已。以前我想不通,也不敢想。而今终于明白,即便她是我母,亦必须承担自己的业报。至于兄长,不因她而憎恨我们,反倒处处对我们照顾有加,我又有何颜面憎恨兄长?”
曾经他以为遮住自己的眼,塞住自己的耳,便可佯作从未发现母亲对长兄的恶意,但最终却不过是一派天真罢了。恶便是恶,业报便是业报,与谁做下的无干。该报之时,亦是天意。或许,他的确是个不孝子罢,将是非曲直看得比血缘和仇恨更加重要。
“阿兄,此事莫要让阿姊知晓。”他能想通,王洛娘却未必。毕竟,她与母亲的情分更深厚些,心底深处也始终不曾放下过去。
“放心。”虽然王子献其实并不十分在意王洛娘对自己究竟是尊敬还是憎恨,但若能维持家中的平静宁和,所有的秘密还是随着死去之人埋葬起来得好。
数日之后,葬仪结束,稍显简薄的松木棺被葬入了后山之中。王洛娘姊妹都不知晓,那松木棺内其实空无一人,而后山挖好的墓穴里已经悄悄移进了一具骨殖。直至这时候,死去的人才终于得以立碑祭祀。而后,唯有王子睦发现,老宅之中多了一位沉默寡言的管事娘子,身形看上去颇有几分熟悉。
小杨氏“下葬”后,王家兄妹便迁至商州老宅中守孝,服齐衰三年。王洛娘是出嫁女,只需服丧一年。王子献特意派人将她送回长安,留在何城身边守孝即可。同时,他也写了一封声情并茂的折子,表明了自己辞官守孝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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圣人听新安郡王读完他的折子,神色略有些异样地盯着他看了许久。李徽虽有些疑惑,却很是坦然地任他打量。不多时,圣人便按着眉头挥了挥手,长叹道:“也是时机不巧,虽然是他的继母,又待他不好,到底也须得服孝才能全了名声。罢了,罢了,你去罢。”
李徽拧着眉,思索着圣人究竟是自何处得知王子献的身世——难不成,他这些时日特意调查了王家?又或者,是因着悦娘与子睦的情意有了端倪,才进而使他对王家之事产生了兴趣?但王子献早已将诸多痕迹抹平,许多旧事已经查不出来,除非……
出了宣政殿后,远远地就见李璟小心翼翼地挪了过来:“阿兄没事罢?这两天叔父逮着我,问了许多事。有你的,也有王致远的。说来也奇怪……他对你们二人之间的交情怎么那般感兴趣……”
李徽猛然间抬起首,静静地盯着他。
李璟惊了一跳,讪讪地往后退了两步:“我,我应该没说甚么不该说的,阿兄放心。”
问题是,你知道什么是不该说的么?李徽忽然有种扶额喟叹的冲动:“景行,如今环娘、悦娘都成了婚,叔父的病情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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